5、水上緣(上)(第2/3頁)

這雨潤庵的規矩最是嚴苛,少有男子能進,楚漣漪皺了皺眉頭,便知道來者身份定然不凡。去了眼前這水面後,雨潤庵並不大,所以楚漣漪在見得來人之後,再要收拾器具離開已有些晚,她又不想見生人,便棄了自己面前的一桌茶水,趕緊躲入了竹林,從後面繞回了自己住的偏院。

唐樓扶著他母親進月洞門之前,遠遠就看到了門內池畔坐了一個女子,但視線太遠,分不清白與灰,只當是某個僧尼。待走近了,才看見白裙一飄,只看見了那女子的迤邐的白色裙尾和殘留在風中的清脆叮當聲。

這等景致,又是在山中寂靜的庵廟裏,讓人疑為狐仙下凡。

待走到池畔,唐樓掃了一眼那清茶一桌,空氣裏還殘留著淡淡的荷香,長途跋涉後此種清香最是怡人。

“太妃這天色已晚,還不知怎麽安排?”圓覺在那位貴夫人面前低頭詢問。

那位被稱為王妃的婦人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男子,“老六。”

被稱為老六的正是如今的禹親王唐樓,只見他對太妃點了點頭,“讓侍衛在庵外紮營就好,母親還是住原來的院子吧,兒子隨便在哪裏憩一晚就是了。”

因著前幾日山中連下大雨,今日登上馬車數次先入泥溝內,這才耽誤了登山的時間,黃昏時才到這雨潤庵。如果連夜下山,遇上大雨或者馬兒失蹄都不是好事,唐樓這才安排在這山上住一宿。

“師太你看這樣可行?”老太妃詢問圓覺,知道她素來規矩嚴,不準男子入庵,這才有此一問。

“自然使得,太妃和王爺是雨潤庵的大善人,這庵還是老王爺在世時捐錢修的,王爺天潢貴胄,又不是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只是山居簡陋,還請王爺贖罪。”

圓覺給唐樓安排的客房在雨潤庵的西側,老太妃還是住她以前住的院子,安排好之後,眾人自安歇下去,閑話少提。

今日恰逢十五,月亮如銀盤一般掛在天上,煞是可人。楚漣漪在屋子裏靜了半日,望著窗外的圓月,想起她那桌還留在了清川池畔的茶,桌子倒是小事,但那套雨過天晴碧玉繪竹的茶具卻是她心頭愛,舍不得就那樣擱著,便領了暗香與雲柳挑了羊角燈去尋那桌茶。

月上中天,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睡了,寂靜無聲中只能聽見蟋蟀的“曲曲”聲。月色下能清楚的看見,那桌茶還擱在原處。

楚漣漪讓暗香、雲柳收拾好桌子往回走。她二人擡了小幾,所以楚漣漪自己接過了暗香手中的羊角燈提上,走在二人前面,三人抄了近路,從清川池中鋪設的一路水中石上橫穿整個池子想往自己住的東面小院去。

夏日晚上清川池畔涼風習習,正是納涼的好所在,這麽晚還沒睡的可不止楚漣漪主仆三人。

唐樓本斜靠在清川池畔疊石山上的一塊平整巖石上閉目假寐,聽到有人聲,才緩緩睜開眼睛,卻看見池上一個女子提著羊角燈從翠柳中冉冉而出,晚風吹起她的繁層薄紗裙,薄紗翻滾,儼然是一朵最明媚的白荷。

唐樓深呼吸了一口,風中果然送來微微的荷花清香。

月色與燈光在那女子的臉上輝映出柔和明媚的光暈來,讓人能一眼瞧清那傾城傾國之貌。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覺多,雙眉橫柳,萬縷春風難剪裁,艷奪巫岫之蓮,麗掩蜀江之錦,見她於水中行來,仿佛洛妃踏月,龍女淩波。直刻入人眼,溶於人心,欺魂奪魄。

有那麽一刻唐樓覺得自己幾乎都忘了呼吸。他自問見過的絕色十只手指也數不過來,可只有眼前這女子不知怎麽就在他心田上激起漣漪來,一圈圈地漾開去,越來越大。

唐樓見那女子出了池子,正走入池畔的暗林中,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跟著她一行三人的影子就追了上去,就跟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似的。

楚漣漪聽得身後有響動,瞧那腳步聲沉穩有力,不似女步,心裏一緊,可不能在雨潤庵鬧出什麽笑話,立刻低喚了一聲“暗香”,然後熄滅了羊角燈。

暗香跟在楚漣漪身邊已有多年,也聽到了腳步聲,又是個機靈的人,羊角燈滅了後,四周頓時陷入黑暗,只有月色掩映,主仆三人躲入園中植的一叢桂樹後,悄無聲息地往偏院溜去。

回到屋中,楚漣漪不許暗香掌燈,主仆三人摸黑梳理了一番,各自上床休息,半晌她才把一顆撲通撲通跳的心給緩了下來。

“也不知道哪家的登徒子,這般大膽。”楚漣漪心想,這雨潤庵看來是住不得了,半夜起身吩咐暗香收拾行李,早課前就起身去辭別了庵主,主仆三人匆匆往山下的寄雲庵去,次日就起身返回了楚家。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霸王我!!!!!!!!

看我尖利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