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風之力,鳴響幸福

女孩子的歡聲笑語與吉祥鈴的輕脆之音交織在一起,形成幸福的旋律,跨越千山萬水,被風的力量鳴響,撲面而來。馮晉驍矜持的笑,無聲而溫柔地答:“我很好,我的小姑娘。”

到家的時候蕭語珩還在睡。馮晉驍把她安置在主臥的大床上,去浴室放熱水。再出來時就見原本披在蕭語珩身上的外套被扯落在地,床上側身而睡的女人,胸前曲線被勾勒得十分立體,連衣裙向上卷起,隱約露出不盈一握的纖腰,深色的被單襯得她裸露在空氣中的長腿愈發勻稱白皙。

一室靜謐,只余她輕淺的呼吸。

晚風吹動窗簾,馮晉驍回神,傾身展開被單,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下蓋至腰際。

蕭語珩翻了個身,修剪成美好弧度的眉毛輕皺著。

馮晉驍不動聲色地看她,用手指將她亂了的長發撥到耳後,注視眼前這張年輕的臉。在他眼裏,她一直是美麗的。十七歲時天真爛漫,二十三時嫵媚明艷。

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俯低,一點點縮減和她的距離,直到與她的唇只差寸許,感覺她的氣息拂在臉上,他淺淺啄了一下她的額頭,微微嗔道:“喜歡你才那麽對你,怎麽就成了不尊重?傻姑娘。”然後擡手輕輕按著蕭語珩的太陽穴,緩解她的酒後不適之感。

深夜。

夢中有種被緊錮的感覺,蕭語珩慢慢撐開眼簾,意識完全清醒後,發現身後熟睡的男人是馮晉驍。此時她身上套著他的T恤,他的一只胳膊被她枕在腦下,另一只手從T恤的下擺鉆進去摟在她腰上,結實的長腿半壓著她的,肌膚相貼,形成一種極親密的姿勢。

蕭語珩靜靜躺了一會,等適應了房間昏暗的視線,她輕輕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馮晉驍沒有醒,只是原本摟在她腰上的手自然而然地移到她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蕭語珩像個聽話的孩子偏頭靠在他頸窩,被單下的手攀上他的肩背,想要回抱他,卻在他肌肉緊實的上身摸出異樣。適應了臥室的昏暗,她掀開被單,入目的是他自胸口斜著繞過整個肩胛骨的一圈白色紗布。

蕭語珩其實沒有喝太多,在給馮晉驍打最後一通電話前,她還是清醒的,因為今晚需要借酒傾訴的不是她,而是赫饒。

以前蕭語珩覺得自己的愛情舉步維艱,可發現赫饒的心思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比她幸運太多。至少現在,她還和馮晉驍在一起,那和他戀愛的滋味,讓她覺得,即便最終的結局不能如她所願,曾經擁有的回憶也足夠取暖。

赫饒卻一無所有。

身為特別突擊隊惟一的女性,她絲毫不遜色那些與她並肩作戰的男性隊友;身為突擊二組組長,她是馮晉驍最欣賞、器重的徒弟。她受過傷,流過血,蕭語珩卻從未見她掉過一滴眼淚。除了兩年前A市一宗販毒案收網時,蕭熠為了救那個他心愛的人,以身迎向子彈那一天。

那份一命換命的孤勇,徹底地傷了赫饒。

她右手成拳按在自己胸口,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已泛白:“那顆子彈如果是射向我,都不會比現在疼。”

那語氣中的絕望,讓蕭語珩忍不住掉下淚來。心裏的疼,與和馮晉驍決裂時相比,竟是不差分毫。那一刻,她甚至有點恨自己的哥哥,他怎麽就能對這樣一個情深的女子置之不理?他知不知道,當得知他冒著生命危險在販毒集團臥底,有個女人拼了命地通過了特別突擊隊的選拔,只為有朝一日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能讓一個女人如此奮不顧身,蕭熠何其幸運。可他卻一走了之,全然不知,有一個人被他的視而不見傷得體無完膚。

蕭語珩趕去送機,看見赫饒站在機場大廳的角落,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安檢處,蕭熠與賀熹相擁的身影。

為了赫饒,蕭語珩沒送蕭熠。

赫饒顯得那麽平靜地轉身,緩慢卻堅決地一步一步走出航站樓。蕭語珩跟著她來到停車場,她就那麽站在那,保持仰頭的姿勢,許久——

蕭語珩不確定赫饒當時是強忍著不哭,還是在目送高空中的蕭熠,只是感同身受著那一刻她心裏的疼。

在愛情面前,卑微的永遠是女人!

蕭語珩把手輕輕覆在馮晉驍包著紗布的肩胛,一點點,一寸寸的撫摸。這樣的異常溫柔,連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沒給過他。這個男人啊,和他相識六年,有一半的時間,分不清是愛,還是恨。

居然都六年了。

蕭語珩心中泛起酸澀之意,把臉頰貼在馮晉驍胸口,胳膊搭在他肋間,輕輕抱住了他放松下來的身體。伴著馮晉驍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的記憶被拉回六年前——

那一天陽光正好,籠罩著小橋流水纏繞的大研鎮,把街頭喧囂,深巷寧靜的古城侵染在一片金色裏,令每一處角落都充滿了溫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