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十五:情婦(第2/11頁)

她打電話把女兒叫回了家,假裝知道了一切套女兒的話,這才知道女兒大學畢業之後找得所謂好工作,竟是去北京的一間很有名的夜總會做小妹,不到半年就被一個有錢的四十幾歲男人包養,那個男人很“癡心”送她別墅車子金屋藏嬌,還讓她替他生孩子。

“媽,你不明白嗎?我只是想要你過上好日子,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笑貧不笑娼,我上大學的時候那些同學都瞧不起我窮,不會打扮,還有A市的同鄉說我穿得土丟了A市的臉,寢室裏丟了錢每個人都懷疑是我,可我變得有錢了之後,她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都要來巴結我……他對我是真心的……小三又怎麽樣?只要我跟他結婚了,誰會在意我之前還有一個原配?他跟我說了,要替你在北京買間大房子,請個保姆伺候你,如果你不想要的話,在A市也可以替你買間別墅……”

許阿姨的回答是給了女兒一個耳光,把女兒趕出了家門,從此絕口不提女兒,“我和她爸都是個本份人,最窮的時候都沒有偷過人家一針一線,沒想到她竟然成了這個樣子……”盡管事過境遷,許阿姨說到這裏還是流下了眼淚,“她後來又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也來家裏找過我,我都不理她……後來她又定期給我發短信……發照片……還往我卡裏打錢,她說跟那個人分手了,又交了男朋友,可我看照片也是個有錢的老男人,後來我就懶得理那些人是誰了,去年她說她找到了可靠的男人,兩個人結婚了,她好像生了個兒子,還說今年過年要帶著孩子和丈夫回來看我,可從那以後,就漸漸沒了消息……”

像她這樣正派本份了一輩子的人,當著兩個並不熟悉的人,說出自己女兒身上發生的這些事,對她來講簡直是心理淩遲,“我一個月以前就已經開始懷疑了,可打電話過去是空號,我寄信給她給我的地址也是石沉大海,我請假去了趟北京,打車找到她給我的地址,可那裏根本沒人,問周圍的鄰居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在哪兒,我去了派出所,報案說女兒失蹤了,派出所的人知道我女兒已經二十八歲了和我多年沒有聯系,根本沒把這樁案子當回事,只是答應我會幫我找我女婿問問,後來有個自稱是我女婿的人打電話給我,說他們離婚了,我女兒回A市了,讓我不要再騷擾他……可是……她回來怎麽會不告訴我?她之前每次換手機號都會短信告訴我……為什麽這次一下子就變成了空號,我問他我外孫在哪兒,他說不知道……”

“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回了A市,可無論是我女兒的同學還是朋友,都不知道她回來的消息,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是不會來找你們的……”

林嘉木聽到這裏眼神裏帶了幾分的沉重,情婦也好,夜場小姐也好,本來就是高危人群,許阿姨的女兒做為一個成年人忽然改變了生活習慣,不接一直努力聯系的母親的電話,十有八九……兇多吉少。“許阿姨,你能把她發給你的那些短信都給我嗎?”

“嗯……我只有最近一年的短信了,短信箱總提示滿……我找人幫我刪那些垃圾短信什麽的……還換了手機,可也存不了多少。”

“行。”林嘉木這麽問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指望收到多少報酬,她做好了做一單“法援”生意的準備。

許阿姨又從羽絨服兜裏掏出一整捆的一萬元錢,“這是我這些年攢的錢……我家的房子也拆遷了……你找到她一定要告訴她,現在家裏有錢了,拆遷的時候家裏的房子換了一大一小兩套,大的我給她留著,小的我自己住,她寄給我的錢我也一直替她攢著呢,已經有幾十萬了,我本來不想留……可報紙雜志上總講,那些做……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我替她攢著……萬一以後她學好了,也好有個過河錢。”

“嗯。”不管女兒有多不堪,總是要可憐天下父母心的……不光有歹竹出好筍,也有好竹出歹筍,希望許阿姨的女兒,能活著回報這一片慈母心腸吧。

送走了許阿姨,林嘉木去廚房點火準備煮面條,鄭鐸進來幫她摘菜,“你一開始沒認出許阿姨吧?”

“沒有。”

“她其實挺不容易的。”

“你認識她很久了?”

“是思甜認識她很久了,她的事是思甜跟我說的,所以她按門鈴的時候,我差不多就猜到什麽事了。”

“真奇怪,為什麽我們每天看見的事情,反而是最不了解的事情呢。”比如理所當然的以為清理樓道的清潔工貧窮可憐,認為她們的存在無關緊要,又會時不時的發些“善心”,林嘉木覺得自己是個了解一切的人,對自己竟然不知道許阿姨的事,有些……尷尬。

鄭鐸把摘好的菜放下,親了林嘉木一下,“我去給劉警打個電話。”鄭鐸心裏對許阿姨女兒的下落一樣持悲觀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