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十五:情婦

1、好竹歹筍

林嘉木和鄭鐸差不多是從哈爾濱爬回來的,這世界上沒有比辦婚禮更折磨人的事了,渡蜜月的事被遠遠拋在了腦後,他們倆個在床上純睡了兩天,這才恢復了一些原氣。

不過生活總算恢復到了正軌,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案子,累積起來仍然讓人覺得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快要過年了……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你就算是每天都能見到他,卻仍不會記住他的名字,你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好應該做的事,減少出現在你面前的機率。

林嘉木所居住的小區就有這樣一個人,負責林嘉木居住的整個單元的清潔工作,是個年約五十身材有些臃腫的中年婦人,她應該是在林嘉木買下樓上樓下兩套房子之前就已經在這棟樓裏工作了,可林嘉木只是記得她的工號牌上好像寫的是許什麽什麽……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某天早晨按響了林嘉木家裏的門鈴……

那天應該是三九的第二天,肖文玲的案子還沒有結束,林嘉木正在處理一樁很平常的外遇案,難度不大,案值很高,昨晚一直監控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門鈴響起的時候,正在睡覺的她,以為是手機在響,閉著眼睛去摸手機,鄭鐸已經起來了,披了件晨縷去開門。

她本來以為鄭鐸很快能把來人打發走,可等了一會兒鄭鐸仍然沒有回來,客廳裏傳來小聲的說話聲,林嘉木揉了揉眼睛,抓了抓頭發,起床去看看情形。

客廳裏鄭鐸正在跟一個很面熟的女人說話,女人穿著寶藍色的立絨鑲鉆小衫,同樣的一件衣服林嘉木試圖買來送給媽媽張雅蘭女士被張雅蘭女士痛斥,頭發染成了棕色但只有發梢有些顏色了,燙得滿頭都是卷紮了起來,在沙發的另一側放著一件老綠的羽絨服,鄭鐸跟她聊天時叫她許阿姨,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鄭鐸,有客人?”

“是許阿姨,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哦。”林嘉木並沒有想起許阿姨是誰,還是點頭答應了,快速進了浴室一邊洗臉收拾一邊回憶著那個人是誰,在刷牙的時候忽然想到……是她……清潔工許阿姨!鄭鐸什麽時候和她這麽熟悉的?這個時間段不是應該是她的工作時間嗎?她沒有麻木不仁到以為每天樓道都幹幹凈凈的是什麽人在使用魔法,只不過每次許阿姨都是彎腰低頭,穿著那件又肥又大的物業制服,她一直沒辦法把她和坐在自己家沙發上的普通中年大媽聯系在一起罷了。

梳洗完畢找回理智之後,她又經過客廳回到臥室去換了套大嘴猴的家居服出來,“許阿姨,今天怎麽這麽得閑來我家喝茶。”

許阿姨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這麽早過來。”

“不算早,如果不是昨晚加班了,我們本來也應該起床了。”

許阿姨又抿嘴笑笑,林嘉木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多余,本來許阿姨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在清潔樓道,她什麽時候起床許阿姨鞏怕比她自己還清楚。

“我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們幫忙。”

“什麽事?”

“我知道你們是做電視裏面那種……私家偵探的生意的,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

“誰?”

“我女兒。”

許阿姨講了一個很“普通”的故事,許阿姨全名叫許麗跟丈夫老賈原來都是A市一家很有名的大型國企的職工,兩個人都是十幾歲進廠,從學徒做起,一直工作到將近四十歲,以為會在企業一輩子,安安穩穩的做到退休,誰知道國企下崗買斷,夫妻兩個雙雙下崗,上有雙方年過七十的老人,下有十一歲的女兒,兩夫妻連傷心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了漫長的找工作,他們打過各種零工,也擺過小攤,生活漸漸安穩了起來,日子也開始有了些盼頭,可這個時候許阿姨的丈夫老賈病了,肝癌,全家僅有的那點積蓄都搭了進去,可絲毫沒有起色,不到一年老賈就死了,只剩下了眼淚都哭幹了的老人跟哭不出來的許阿姨和女兒,唯一的遺產是房子和十幾萬的外債。

許阿姨替人做鐘點工,清潔工,一點一點的攢錢還債,贍養老人,養育孩子,最難的時候三年沒買過一件衣服,全家過年只有兩個菜,也就在那一年,她公公婆婆兩位老人相繼離世,全家只剩下她們孤兒寡母,幸虧女兒很爭氣,成績一直很好,考上了大學之後也找到了一份不差的工作,開始每月往家裏寄錢,這個時候鐘點工和清潔工的工資也在漲,外債也還得差不多了,許阿姨覺得自己賺的錢足夠花,女兒寄的錢她全攢下了,給女兒當嫁妝。

就在這個時候,開始有人半夜往她家打無聲電話,還有人莫名其妙地打電話罵她和女兒,她原來以為是有人惡作劇,直到後來有個女人指名道姓的罵她的女兒是婊子、賤人、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