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皇,兒臣要借一個人。”

“借人。”武帝看向靖惠太子,像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再臉色慘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心頭的氣散了散,“說吧,借誰?”

“繆遜。”

武帝在心裏琢磨了一下,問道:“可是抓住了裱畫師?要借朕的人,過去做一個見證?”見兒子點了點頭,不由笑了,“你今兒倒像是聰明了一點,沒有直接押人進宮交給朕詢問,還知道動腦筋了。”

靖惠太子面有慚色,回道:“兒臣魯鈍,吃一塹總是會長一智的。”

武帝擺了擺手,“只要不是朽木不可雕就好。”話鋒一轉,“但是繆遜不能借,一則朕離不開他,二則他出宮動靜太大了。”沉吟了一下,對繆遜吩咐道:“叫你最機靈的那個小徒弟,來意兒……,跟太子出宮走一趟吧。”

繆遜笑道:“是,奴才過去交待幾句。”

靖惠太子恭恭敬敬行告退禮,“父皇稍候,兒臣很快就會給父皇一個交待。”

武帝看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舒了一口氣。心下明白,今兒的太子必定是背後有人指點,不再遇事就慌裏慌張、毫無頭緒,總算像一個儲君的樣子了。罷了,只有他自己有點覺悟,開始慢慢培養一點人脈根基,再親自歷練,性子鍛煉的沉穩一些,將來皇帝的位置才坐得穩當,且看著吧。

皇帝根本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小風小浪,還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等著繆遜回來,便吩咐道:“起駕!去泛秀宮。”

泛秀宮內,慕容沅剛剛把頭發打散,洗了一遍,眼下正包了木樨花油滋潤著,采薇在旁邊服侍,安慰他道:“公主放心,那些焦了的都已經剪掉,過幾天就長好了。”

“嗯。”慕容沅不是太在意這些,揮退了人,“你們先下去吧。”繼續翻著手裏厚厚的醫書,豎著排版看起來稍微有點吃力,速度並不是很快,不時的蹙一蹙眉,然後再和桌上的藥材比對辨識。

宇文極坐在長榻的對面,看著她,之前的抱怨還沒有散,哼哼唧唧道:“叫你沒事跑去亂獻寶,胡天海地的一通亂誇不說,還湊的那麽近到跟前兒去。可好……,把頭發給燎了吧。”

慕容沅頭也不擡,應道:“只是燎了幾根頭發而已,又不是燒成了禿瓢兒。”

“還禿瓢兒呢。”宇文極哼了一聲,“那豈不是成了醜八怪?”見她不理會自己更不痛快,恐嚇道:“當心回頭嫁都嫁不掉,有你哭鼻子的。”

慕容沅放下醫書,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故意逗他,“你說我嫁不掉?”

宇文極被他看得毛毛的,“做什麽這樣看我?”

“要是嫁不掉的話……”慕容沅拖長了聲調,故作一臉發愁的樣子,“這事兒,委實有點愁人呢。”頓了頓,把手一拍,“沒人要,那我就嫁給你好啦!”

“嫁給我?”宇文極先是一怔,繼而斥道:“小丫頭不害臊!”他站了起來,自己倒是像一個小姑娘似的,紅了臉,“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呸呸呸,我才不要娶你呢。”

“哎呀!”慕容沅促狹道:“有人臉紅了,臉紅了。”

“誰都像你那麽厚臉皮?!”宇文極羞惱回了一句,到底尷尬得緊,顧不上繼續拌嘴下去,便一扭頭就下了榻,“我出去了。”

“哈哈……”慕容沅在他身後大笑不止,喊道:“阿蘭若,你別跑啊……,我可是大燕國金枝玉葉的公主,你娶了也不虧呀。”

那個寶藍色的小小身影,走得更快,只余下一掛水晶珠簾微微搖晃。樂鶯從外面走了進來,抿嘴笑道:“公主真是的,凈說一些叫人臉紅的話。東羌大皇子的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人都跑沒影兒了。”

慕容沅皺了皺鼻子,“哼!臭小子居然還敢嚇唬我?叫他吃個癟。”

“達二爺!發現那裱畫師的蹤跡了。”

“哪兒?!”陳達當即站了起來,叫上人,“走!趕緊去處理那家夥!”那人一死便是死無對證,將來就算王爺聽說自己辦事不利,只要沒壞他的大事,也還有一個求情討饒的機會,再說了,等下把身邊人的嘴封牢一點便是了。

只要殺了那個裱畫師,萬事大吉!

陳達帶著手下趕到那處偏僻的小院子,是一所空置的宅子,跟班兒上前道:“當時小的們沒有帶兵刃,怕鬧出動靜還不成事,就讓人回去通知達二爺過來。”指了指小院裏面,“前後門都一直讓人守著的,絕對跑不掉!”

“嗯。”陳達面露一抹狠色,“咱們進去,你們幾個把門給守嚴實了,千萬不能放其他人進來!”然後上前狠狠一腳踹開門,提刀沖了進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裱畫師,當即二話不說,就朝那人一刀劈了下去,頓時頭首分家,血光飛濺!

不過好像有一點點不大對勁,那人居然動都沒動,一聲兒也沒吭,是不是睡得太沉了一些?仿佛是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