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及你的好

溫晚第二天一早來給賀沉換藥,從頭到尾都沒同他說過一個字,那臉陰沉沉地像是隨時有暴雨來襲一般。動作就更算不得溫柔了,直接粗暴地將他上衣往上一卷就開始拆繃帶,那力道就跟對付階級敵人沒什麽兩樣。

賀沉有些沮喪,之前那點努力看來又白費了。

他老老實實地趴著,盯著地上那抹影像出神,等她開始上藥才說:“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還有心思想那些,說明傷得不重,早點養好回國吧。”這話說出口,房間裏的氣溫瞬間降了好幾度,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誰也沒再說話。

溫晚看不到賀沉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是失望亦或是生氣,可是不管哪一種,她都不想再讓兩人的關系繼續曖昧不清下去。

她承認自己膽小,不敢輕易再邁出一步,當初那些為愛瘋狂的勇氣早就被顧銘琛給折騰光了。再後來遇上賀沉,一開始也是步步為營,若不是這男人給了她足夠的信心以為那就是愛情,恐怕也是不敢再隨隨便便付出真心的。

可是原來他給的一切,她堅信不疑以為是愛情的那些,不過是他為別人贖罪而苦心經營的假象。

那麽現在她拿什麽相信呢?

或許現在他做這一切不過是心有不甘,又或者是她突然離開帶來的不適應,如果他再輕易收回感情,她該怎麽辦?

再有一次,她恐怕就不能再像現在這般灑脫了。

溫晚想清楚這些,心裏的念頭就更加堅定了,賀沉為賀氏做了那麽多,賀氏現在正是最艱難的時候,他始終都要走。只要離開這裏,兩人長久地分離,沒有什麽感情是敵不過歲月和距離的。

賀沉也沒再說任何話,安靜得嚇人。

等藥上完,溫晚轉身在醫藥箱裏找全新的繃帶,可是一側身的功夫,這個男人忽然回身將她抱住了。

力氣太大,險些將她整個人都撲倒在床上,她一陣暈眩之後耳側有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聲線黯啞,在她耳邊極輕地說:“昨晚我一整夜都沒敢睡,一直看著你的房間,我忽然開始後怕,怕你再逃了。小晚,我賀沉一輩子沒怕過什麽,可是對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溫晚愣愣地聽著,都忘了將他推開。

他這些話說的又低又緩慢,聽在她耳裏像是帶起了一陣漩渦,將整顆心都攪亂了。

賀沉慢慢退開一些,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雙眼,眉間的褶皺又深又緊,似乎從再見之後他大多時間都是這樣眉心深鎖的樣子。

她想移開眼不看他,可是被他用力扳正了肩頭,一雙黑眸堅定極了:“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我會證明給你看——除了我賀沉,別的男人一樣給不了你足夠的安全感。”

溫晚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得心悸,慌亂地想別開眼,又被他捏住下巴強勢地轉過頭來。

她幹脆將心裏所有話都說了出來:“那又怎麽樣?就像你隨時覺得我會逃一樣,我也一直覺得你會變,即使你現在說這麽多情話,我還是會害怕。害怕你背後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麽,害怕這個時候的你和當初一樣,就是故意裝作深情的樣子來哄騙我。”

“我太笨,根本分不清你是真是假啊賀沉。”

她臉上是近乎崩潰的樣子,賀沉太久沒看到她這樣,一直被她偽裝的堅強欺騙了,險些都真的相信她無堅不摧了。他伸手要去撫摸她發紅的眼角,被她伸手揮開了:“你憑什麽這麽自私?你不愛我的時候折磨我,現在說愛了,還是讓我難受……”

看著她這副樣子,賀沉心裏仿佛被刀割似的難受。

如果後來不是他自己混蛋,他和溫晚該有多幸福,現在連想求得她的原諒都變得這麽艱難,怨誰呢?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明知道她當初受過那些傷害,成長環境又敏感,卻還是在她最深的傷口上又狠狠補了一刀,她不信他也是活該。

他離她又近了一些,幾乎是擦著她的鼻梁一字字說出口:“我知道我混蛋我自私我該死,你要恨我就恨,等什麽時候不恨了,就試著看看我。什麽時候心裏不順了,你就繼續恨,我就在你跟前,有什麽火都朝我來。”

溫晚快被這樣的賀沉給逼瘋了:“好話歹話都讓你說盡了,明明是你不對,現在到好像我是壞人。你卑鄙!”

賀沉苦笑一聲:“是我卑鄙,就憑我過去混蛋了這一次,以後什麽都聽你的。小晚,你算算,你根本不虧才是。真的不考慮收了我嗎?”

溫晚一時沒忍住被他逗笑,心裏又郁結難平,恨恨地瞪他一眼:“無賴。”

賀沉執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別趕我走。”

溫晚皺眉橫他一眼,試圖將手抽回來:“你難道不關心公司到底怎麽樣了?”在蔣贏的事上他已經負了賀峰,難道在賀氏這件事上也準備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