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甄暖中午吃完飯,在食堂裏就聽說,連環自殺團體的另外3個組織者那邊有了突破口,他們招了。

分開審訊的口供一致,是陳翰給第4個自殺者割的腕。

偵察隊的人準備出發去搜查割腕用的手套和刀片。

甄暖太開心了,一溜煙跑去樓下小廣場,見大家都上車準備出發,她也興致高昂地跟著竄了上去。

車開到半路,言焓回頭準備和誰說話時,驀然看到她毛茸茸的腦袋,愣了愣。他並沒想在這種天氣帶她出去,不知她是什麽時候溜上車的,結果想說的話也就忘在了後頭。

倒是蘇雅說:“陳翰現在仍然咬得很死,我們告訴他已經找到了他給人割腕用的刀片和橡膠手套,他也絲毫不提第7個人的事。”

“等找到東西了,拿實驗室對比結果給他看。”

“嗯。”

……

警方帶著團夥的另外3人,在他們供述的地點,一處公園裏,找到了陳翰給第4個死者割腕後丟棄的埋在地裏的橡膠手套和刀片。

這一趟出行很順利,痕檢組的人提取著證物。

言焓獨自立在一顆樹下抽煙。

中午1點,天氣越來越差了,烏雲壓頂,狂風肆虐,公園裏的樹木瘋狂搖晃著。

在一旁接電話的譚哥收了線,往甄暖這邊走過來,對她身後的程副隊說:“陳翰改口了,說有第7個人。”

程副隊何其精明,問:“他提條件了吧?”

“對。他要無罪釋放,安全出國,別的條件都不接受。”

蘇雅瞪眼:“怎麽可能?”

“不然,今晚就有一個女人會死。而且,還會多一個殺人犯。”

眾人又沉默了,處置一個會繼續升級的類似邪.教頭子的殺人犯,救一個想自殺且打算以此陷害他人的人,孰輕孰重?

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

甄暖回頭,言焓走過來了。

他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在風裏微微眯起眼,問:“尚局怎麽說?”

譚哥道:“尚局的意思是不會放人,但可以酌情減輕處罰,可陳翰不同意。所以,談崩了。”

言焓沉默半刻,“嗯”了一聲。

關於第7個人,現在沒有任何線索。

雖然找到了售賣那個電話卡的站點,也從附近的監控裏找到了購買者的半截身影,可根據一個模糊的下半身找出一個具體的人,這幾乎是不可能在幾小時內完成的。

所以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有等待一具屍體的出現。

言焓不知在想什麽,踢著腳下的落葉,踢了一會兒,插著兜轉身走了。

“老大。”譚哥喊住他,“尚局問你的意見是什麽?”

“我的意見和他一樣。”他沒回頭,走進了風裏。

蘇雅蹙眉,看不出言焓是否說了真話。

此刻看他被狂風卷起的衣角,她忽然想上去和他說話,可視線裏,甄暖突然竄了出來,笨拙地踩著雪地靴,砰砰砰地踏在枯葉上,追著言焓跑去了。

“隊長!”甄暖追上去,大口大口呼出的熱氣在冷空氣裏變成一捧捧的白花花。

言焓側眸看她,不語。

“隊長,”她跟在他身邊走,好奇,“如果是你,你不會選擇放走罪犯去救人嗎?”

“你呢?”他反問,“如果你在追一個罪犯,而路邊躺著一個瀕死的人,你會停下救人,還是繼續抓犯人?”

甄暖一下子想起那天站在高高的塗鴉樓頂上,言焓放棄追逐,起跑跳過了幾米的高樓來救她。

她胸腔緩緩起伏著,低下頭,小臉縮進圍巾裏:“要看情況吧。”

“比如?”狂風吹得他的短發在風裏飛。

甄暖不看他沉黑的眼,低下頭揪手指:“罪犯是一個搶劫犯,罪犯是一個會繼續殺人卻很難再抓到的人,這兩者是不一樣的吧。”

“是不一樣。因為犯人罪大惡極,放他走之後的惡劣後果無法估量,所以我們需要犧牲某個個體,把對社會的損失降到最低。”他平淡地說。

甄暖一口氣憋在胸口直打轉,仍是無法紓解的難受。

又聽言焓輕散地問:“以一個人的性命來換一些人的性命,這是合法的嗎?”

甄暖無法回答,擡頭看他被冷風吹得冰淩的側臉,有些迷茫而摸不著頭腦了:“隊長,你的意見究竟是怎樣啊,聽上去又好像不太贊同的樣子。”

“沒有不贊同。就像我剛才說的,站在這個位置,只能把整體宏觀的損失降到最低。而且,談條件這種事,以目前的情況還不能開先河,不然以後的罪犯都效仿,連鎖反應的後果會更惡劣。所以,我一點兒也不反對尚局的做法。”

他理智得近乎不通人情,但甄暖卻聽出了什麽,小聲問:“可,如果尚局說放罪犯去救人,你也會贊同吧?”

言焓轉眸看她,眸光清黑,並沒回答,只反問了一句:“當知道一個人會死,你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