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2頁)

倆人又寒暄幾句,許魔頭趕著去上課,匆匆走了。她走到以前零班那兒,門關的嚴嚴的,從窗戶口往裏看,桌子椅子堆成一塊兒,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黑板講台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只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頭頂裝的投影儀,只有殼子,機器拿下來了;右邊角落裏的立體式空調也搬走了。裏面的一切有一股荒煙蔓草的氣息。

她想起許多許多以前的事來。記得籃球賽他手擦傷了,她從抽屜裏翻出創可貼笨手笨腳給他貼上去,一定弄痛他了,可是他什麽都沒說,任由她擺弄,側過身來靜靜看著她,唇角帶著笑——就在窗邊,她靠著的這個位置,就在這裏!可是她進不去了,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候不覺得什麽,可是現在想起來,竟是那麽的幸福!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只有失去過,才會明白曾經的可貴?很多很多東西,當時只道是尋常,等你明白過來,原來早已忘卻的那種感覺就是幸福,可是已經遲了,再也沒有了!回憶是這樣令人傷懷。

她悄然滾下淚來,嗚咽出聲,悲傷不可遏制,似波濤一般,一波高過一波,差點將她淹沒。她用盡全身力氣,換來的只是這些回憶嗎?她愛的那個人,終究是錯過了嗎?

堆積的思念如決堤的黃河,波濤洶湧,滾滾而來,一發不可收拾。她拿出手機,拼盡全力,按下一長串數字。不管結果如何,哪怕是最後的告別,緣從哪裏起,就從哪裏滅。

鐘越那天在海洋館門口離開後回了趟公司,哪知道當天晚上因為臨時出了點事,忙了大半個通宵,回去後倒頭便睡。第二天一醒來,便想著去找何如初。哪知道敲了半天門沒有人應。隔壁的阿姨探頭出來,見又是他,忙告訴他說:“小何不在,一大早見她提著行李箱走了,挺急的樣子。”

他頓時面無人色,萬念俱灰。她又這麽一聲不響走了嗎?這一去要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一而再,再而三這樣離開,到底將他置於何地!這個沉重的打擊擊的他徹底倒了下去,怎麽努力都恢復不過來。

孟十見了他,嚇了一大跳,問他氣色怎麽這麽差,整個人跟熄了火似的,黯淡無光。他閉著眼睛說:“我累了,想要回家。”丟下所有的事,回美溪去了。他在一段無望的感情裏掙紮了八年,明知出不來,還是一頭鉆進去,怎麽會不累呢!他覺得整個人身心疲憊,此時此刻只想回家去。

鐘奶奶兩年前因為膽結石做過一次手術,身體變得很差,瘦的全身上下跟蘆柴棒似的,只剩骨頭,不得不以輪椅代步。鐘越本來要接她到北京住的,老人家不肯離開故鄉,於是請了細心可靠的保姆照顧。平時因為忙,只有過年過節才回來,常常早上來,晚上就得走,很少留下來過夜。鐘奶奶見他回來了,非常高興,掙紮著站起來。

他忙迎上前,扶住她,說:“奶奶,你身體不好,還是坐著吧,我陪你說說話,有什麽事跟王嬸說一聲就行。”鐘奶奶在他攙扶下坐到軟椅上,摸著他手說:“孩子,你回來了,奶奶心裏真是高興。”說著抹了抹眼角的淚,又咳嗽數聲。

鐘越忙端來水,保姆趕緊遞了藥過來,說:“奶奶,該吃藥了。”鐘越便小心翼翼喂鐘奶奶吃過藥,問起飲食起居等事,病有沒有起色。鐘奶奶不耐煩說:“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要走的,早去早好,天天跟藥罐子似的,省的受罪!我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的事。你以前忙著事業,現在總算穩定下來,也該考慮終生大事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一心想著看你成家立業,所以才咽不下這口氣,不然早撒手走了。”說話間咳嗽了三四次。

鐘越默不做聲,端茶遞水,拿其他話岔開。鐘奶奶嘆氣,“以前你帶來的那個小姑娘倒好,既然沒能在一起,只能算了,各有姻緣天注定,強求不來。我知道你面上冷冷的不說,骨子裏其實最長情。但是,有些人偏偏有緣卻沒分,你總要看開才是。”自己孫子心裏想什麽,鐘奶奶多少知道一點。今天頭一次把話挑開說,也是怕他日長月久蹉跎下去。還有另一層顧慮就是,想著自己沒多少日子了,現在不說,只怕就沒機會了。

鐘越好半天才說:“奶奶,你不用擔心,總會有的。”不是他故意不孝,可是既然要找,總要找一個中意的。他不想敷衍自己。這些年過去了,生命中的人來了又回,卻始終找不到想要的那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倆人就守得雲開見月明啦啦啦啦啦啦啦——

還有就是,下一章本周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