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2頁)

何如初抽泣了下,忙忍住,搖頭說:“不知道。”待情緒漸漸平穩,緩緩說:“我一直都沒回家。他們大概是不要我了——”無聲抽噎著,猶極力告誡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垂頭落淚的樣子,真是可憐可嘆。

鐘越伸手想抱她,她卻退後一步,揮手說:“快十二點了,我們有門禁。先進去了,有事再聯系。”留下呆立在身後的鐘越,轉身去了,越走越快,卻止不住噼裏啪啦往下掉的眼淚。

自從一個人來到北京,這還是她第一次掉眼淚。不敢讓人看見,一個人躲進洗手間,待淚收住了勢,用冷水擦了把臉才出來,倒在床上又想起不久前發生的那些事,卻感覺像是前世今生般遙遠。

父親的外遇,母親的自殺,高考的失利,全是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整個世界一夕間“轟然”決堤,原來自己一直住在空中花園,愚昧而無知。母親自殺的場景嚇的她連續做了半個月的噩夢,明白事情的真相後,再也不肯跟何爸爸說話。何爸爸又急又無奈,擔心她留下心理陰影,影響一生,心想暫時離開應該比較好。於是讓她姑姑回來接她暫時到美國散散心。

何爸爸也曾打電話給她,她還是拒絕跟他說話。從她姑姑那裏得知,她整天不言不語,整個人都變了,瘦了一大圈。何爸爸因為愧疚,不敢輕易去找女兒。一切事情都是她姑姑做主。當姑姑問她要不要來美國上大學時,她想了許久,搖頭說不喜歡這裏。姑姑考慮到她以前沒有出國念書的心理準備,難免不適應,目前她又是這種狀況,一旦來了,只怕弄巧成拙。於是幫她找了最好的國際學院,讓她在國內先準備準備。

母親的消息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過的好不好。父親偶爾會打電話過來,低聲下氣跟她說話,她有時候接了,拿著話筒不出聲,一句話都不說,連最簡單的“喂”也不肯說。何爸爸到後來已經習慣這種情況,費盡心思想,每天打一次電話,只怕她嫌煩,若是一個星期打一次,又放心不下,於是定了時間,每周三、六晚上打一次。每次叮囑許多話,注意身體,按時吃飯,早睡早起;天氣預報說北京明天有寒流,記得多穿一件衣服;要刮大風了,外面臟,最好不要出門;衣服不會洗,拿到外面的幹洗店去……

聽著聽著覺得心酸,常常是她先掛了電話。還記得父母攜手帶她去動物園的情景,為什麽轉頭母親就自殺呢?一直以父母為驕傲,原來竟是假的……她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從來都是大大咧咧,丟三落四,可是受到這樣的創傷,一時半會兒很難痊愈。就算痊愈,恐怕也要留下深深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