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鐘越本想說自己有藥酒,不用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她人已經去遠了。打開看了看,認得其中一個是很有名氣的牌子。於是小心系緊袋子,踏著朦朧的夜色回去。正是農歷上旬,一彎新月淺淺淡淡、疏疏離離掛在枝頭。

何如初悶頭悶腦沖回家,根本沒注意到路燈壞了,腳下一片漆黑也完全沒感覺,只覺得渾身發熱,口幹舌燥的。剛出電梯門,家裏的門已經從裏打開,何爸爸探頭出來,責備說:“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爸,這麽晚你還沒睡啊?媽媽呢?”將書包隨便一扔,去廚房拿飲料。

何爸爸拍著她的頭說:“知道晚還不回家!下課後上哪去了?你媽身體有點不舒服,先睡了。”何爸爸回家時已經十一點,見女兒還沒回來,到底擔心,於是一直在樓下等著。

她“哦”一聲,說:“同學請吃夜宵,他運動會拿了獎,大家都去了——爸爸,我跟你說,我們班有個同學,他叫鐘越,可厲害了,什麽都會,什麽都做得最好。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他。”

何爸爸看著一臉興奮的女兒,摸著她頭發說:“那你要向人家學習——好了,都大半夜了,洗漱洗漱趕緊睡吧。小心明天起不來,上課遲到又該哭鼻子了。”她做了個鬼臉,蹬蹬蹬跳上樓。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似乎還在參加比賽,心仍然砰砰砰地跳得厲害,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又是喜又是憂的,興奮的同時又忍不住害怕,冷冷熱熱摻雜在一起,令年少的她不知所措。終究年輕貪睡,來回折騰了一個來小時,最後還是撲在枕頭下朦朦朧朧睡熟了。

自從運動會以後,林丹雲便常常來零班串門,有時候找韓張,有時候找何如初說話。因此和零班的一夥人都混熟了,不知怎的,居然連零班教室的鑰匙都混到手了,更成了零班的常客。常常和何如初、鐘越、韓張他們待在一塊做作業。

因為周日下午有半天的假,林丹雲便說要跟他們一塊去書店買參考資料。上午最後一節是許魔頭的課,剛念完最後一題的題目,下課鈴便響了。許魔頭握粉筆的手在黑板上頓了頓,轉身將半截粉筆扔在盒子裏,拍手說:“算了,下次再講。下課。”

眾人都覺得驚奇,紛紛說:“老許今天吃錯藥了麽?就剩最後一題了,他居然沒有拖堂——”許魔頭講課一旦講上癮了,曾經有過拖一個小時堂的記錄,大家都快餓趴下了。今天這樣,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有同學說:“也許他正有急事,趕著走呢。”韓張在一旁笑說:“哪呀,完全不是這樣的。上次全校統一的教師考核調查表,有人抱怨老許拖堂拖太久,因為住得遠,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好空著肚子進行下午的考試,當天晚上回家,因為胃痛,還去了趟醫院。學校看到了,在每周一晚上例行的教師大會上,隱隱約約提到這件事。所以老許知錯就改,恐怕以後都不會再拖堂了。”說完感嘆一聲:“老許真是個好同志啊。”

大家聽了,嘰嘰喳喳議論一番,都為以後不用拖堂而高興。那時候,快樂是這樣的簡單。

因為何如初說有點餓了,林丹雲便問:“那你還去不去書店?”她正猶豫呢,韓張推著她就走,口裏說:“說好先去書店的,又沒有多遠。你不會晚點吃啊。”她轉身,嘟嘟嚷嚷:“知道了,推什麽推,我不會自己走啊。”

幾個人去附近一條街上的“求知書店”,這家書店,上下一共三層,比新華書店人氣都高。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去,門面看起來不起眼,轉身進去,卻有別有洞天、豁然開朗之感。到處擠滿了挑書的顧客,大多是上臨一中、二中的學生。

因為有新到的哈利波特,何如初便站在圓台前不肯離開。買回家的話,媽媽又該說:“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看這些閑書!”沒收不說,恐怕還得有一頓好說。只好在書店先翻一翻,一目十行掃一遍。

韓張催了她幾次,見她口裏答應著,一點要走的跡象都沒有,人都鉆進書裏去了,於是幾人先上二樓,那裏是各種各樣的參考資料,真正的書山題庫,苦海無涯。

鐘越下樓,見她還是那樣站著,怕弄臟了書店的新書,用紙巾墊著手,連姿勢都沒換。在她身後站了老久,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進入忘我狀態,於是湊上前,悄悄說:“你這樣站著不累麽?到裏面坐著看——”說著指了指角落裏的沙發凳。

見她不回答,輕聲捅她:“喂,何如初——”好氣又好笑,就有這麽好看?整個人魂都沒了。她迷迷茫茫擡頭,過了會兒眼中才有了焦距,無意識後退一步,踩到鐘越的腳,這才清醒了,連忙往旁邊讓去,卻又撞到一邊的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