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2014年,青春常駐(第2/5頁)

許多畫面在林向嶼的腦海飛閃而過,過往青春歷歷在目,竟然統統都是胡桃。

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我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天長地久,也不相信這個人。”

她說:“我遇見那麽多人,可為什麽偏偏是你,看起來最應該是過客的你,卻在我心裏占據那麽重要的位置。”

她說:“最好的愛,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他,除了他,我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別的什麽人了。”

他真是一個混賬!

他竟然從未想過,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因為太害怕失去,只能打著“朋友”的幌子,彼此試探,不斷靠近,又不斷遠離。

十五年!林向嶼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

整整十五年啊,那樣好的時光,那樣漫長的歲月,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意,他和她,究竟都錯過了什麽?

而她現在,正躺在急救室的這扇門後,生死未蔔。

“胡琳,”林向嶼鈍鈍地擡起頭,目光混濁,眼眶通紅,他麻木地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現在你先讓我過去,我要見她。”

林向嶼低聲又重復了一遍:“我要見她。”

“做夢!”胡琳忽然歇斯底裏地喊道,“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見到她!我絕對不會再讓你見到她!”

“胡琳,”林向嶼強忍住心頭無能為力的絕望,看著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讓我進去,我要見她。”

胡琳怔怔地看著他,她的眼淚拼命往下掉,一滴一滴,全是悔恨和愧疚。為她年少輕狂時所犯下的種種罪孽,她比誰都明白,正是那些不被寬恕的罪,造成了如今的種種。

終於,她緩緩開口,輕聲說:“向嶼哥,你放過她,好嗎?你就此從她生命中消失,就當是為了她好,就當是我求你,好嗎?”

胡琳穿著白色短裙,“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林向嶼不可思議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她可是胡琳啊,飛揚跋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胡琳。

胡桃把她當成小公主,供奉了小半輩子,別說下跪,胡琳活得放肆恣意,殺人放火估計都有人幫她在後面收拾殘局。

林向嶼仰起頭,心中五味雜陳,開口時聲音裏全是顫抖,他說:“胡琳,你起來。”

胡琳倔強地看著他,眼裏卻充滿了恨意。

林向嶼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我答應你,你起來。”

胡琳這才站起身。林向嶼轉過頭,這時,他耳邊響起胡琳沒有感情、像是脫力般的聲音,她問他:“為什麽是你?”

胡琳的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字一把斧頭,一下下砍向林向嶼——“十五年前,出現在她生命裏的那個人,為什麽要是你?”

林向嶼絕望地閉上眼睛。一室之隔,胡桃就在這扇門的背後,她生命垂危,他卻再也沒有力氣往前一步。

胡琳說得對,全世界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站在這裏,除了他。

這一世的糾纏,究竟是誰成全了誰,又是誰,辜負了誰?

2.

胡桃在ICU搶救了三天,最後度過了危險期,才得以轉入普通病房繼續治療。在這期間,她一直昏迷不醒,身體狀態很糟糕。醫生說幸好搶救及時,雲南的醫院雖然經驗不足,但好在迅速地將她轉移回了C市。

胡琳寸步不離,一直守在病房門口,不讓林向嶼再靠近一絲半毫。兩個人僵持到深夜,胡琳身體實在扛不住,她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靠著椅背,累到虛脫地睡過去,頭靠在墻上,一點一點,睡得又沉又不安穩。

林向嶼站在離胡琳五六米遠的走廊上,刺眼的白熾燈光逼得他眼眶通紅。

再遠一點,就是胡桃的病房。她依然生死未蔔,在經歷怎樣的痛楚,外人無法得知。

巡夜的護士見了林向嶼,嘆了口氣。

醫院上上下下都猜著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怎麽會僵成這樣。

“哪有什麽好猜的,”護士A發話了,“準是男方出軌,女方為情自殺,女方妹妹在這裏打抱不平。”

“沒有沒有,聽說是爭財產,女方還留了遺書的。”

巡夜的護士雖然也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走到林向嶼旁邊,輕聲說:“小姑娘睡著了,你要想看就趕緊吧,不過也就能隔著玻璃看兩眼了。”

林向嶼嘴唇幹得有些裂開,他動了動嘴,聲音沙啞地說:“不用了,讓她睡個好覺吧。”

護士驚訝地說:“你……”

想問你們是什麽關系,他竟然對胡琳如此體貼。胡琳對林向嶼又吼又罵,第一天夜裏鬧得全院都被驚動了,剛開始還以為是鬧醫患,不然還有什麽仇能如此不共戴天。

林向嶼猜到了她想問什麽,淡淡地笑了笑:“她是我妹妹。”

護士又瞧了兩眼胡琳,林向嶼的目光越過她,落在病房外,而走廊的盡頭,明晃晃的燈光落下來,像是行駛在蒼茫的大海上,燈塔在遠方,希望那樣微弱,卻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