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04年,我的愛(第4/5頁)

那一刻,胡桃忽然想最好是有一場大風,把這排蠟燭統統吹倒,燒得這裏寸草不生。

3.

第二天胡桃依然笑嘻嘻地去上學,早餐的時候她正在吃三明治,胡琳走下來,咬了一口,“呸呸呸”三聲吐到地上:“這是喂豬吃的啊?”

胡桃裝作沒聽見她的諷刺,慢悠悠地喝完一杯牛奶,背起書包,在胡琳面前頓了頓:“大小姐,還真說對了,整個家裏,就您一個人長得跟豬最像。”

胡琳從小嬌生慣養,是個小胖妞,被胡桃一句話堵得忍不住破口大罵。

胡桃聳聳肩,哼著小曲上學去了。

下午放了學,胡桃約著林向嶼一起吃晚飯。兩個人相識五年,彼此的口味都記得很清楚。林向嶼嗜辣,胡桃不吃菇。飯店裏放了一口滾燙的鍋,胡桃拿兩雙筷子去燙,林向嶼舀兩碗湯。

多來過幾次,老板閑的時候就跟他們聊天,沖胡桃擠眉弄眼的:“感情真好啊。”

“才不是!”胡桃趕忙吞下口中的飯,擡起頭反駁道。

“慢慢吃,你急什麽?”林向嶼瞟了她一眼。

老板還是樂呵呵的,胡桃倒是想起一件事:“我媽最近在翻字典給小baby取名字,你快幫我想想有什麽好聽的。”

“胡啊?胡梨怎麽樣?”林向嶼用筷子頭在桌子上寫了寫。

“你才狐狸呢!”胡桃瞪他。

“不然怎麽說你是文盲呢,”林向嶼說,“我是說梨,梨子的梨,和你的桃子對應起來了嘛。而且你繼父的女兒不是叫胡琳嗎,也挺接近的,正好也不爭寵。”

“你這樣一說倒真的挺不錯,不過我的桃不是桃子,是桃花的意思,”胡桃頓了頓,她轉過頭望向街頭輕聲地說,“我生父姓楊,我原名叫楊桃。”

林向嶼沒有說話。

胡桃看著街道行人的目光忽然間變得有些迷離:“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這是我名字的出處。”

“真是一首好詞。”他難得溫柔地同她說話。

“那你知道接下來是什麽嗎?”胡桃轉過頭看向林向嶼,一字一頓,她慢慢地說,“從別後、憶相逢,幾度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女孩面若桃花,字字珠璣。

真是不能背後說人。吃過飯後,林向嶼送胡桃回家。快到胡桃家的社區時,前方迎面走來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她個子不高,看起來有點黑,正拎著書包低著頭在走路。

胡桃停下腳步叫她:“胡琳!”

胡琳擡起頭,惡狠狠地剜了胡桃一眼。

這是林向嶼第一次見到胡琳。胡桃尷尬地笑了笑,跟在胡琳後面,不想讓林向嶼看到自己和家裏人關系這麽惡劣,便找了個話題:“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司機沒去接你?”

胡琳停下腳步,沖她翻了個大白眼:“煩死了你,話那麽多,”然後又看了一眼胡桃身邊的林向嶼,冷嗤一聲,“和你媽一樣只知道勾引男人!”

胡桃怔住,氣得渾身發抖,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她和胡琳向來不和,胡琳一張嘴尖酸刻薄。平時胡桃能忍則忍,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心愛的男孩站在她的身邊,胡琳字字誅心,甚至侮辱她的母親。

“胡琳!你給我道歉!立刻!馬上!”

胡琳沒有理她,繼續往前走,倒是一旁的林向嶼出聲了,他好整以暇地說:“這位小妹妹,你最好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胡桃和胡琳一齊向林向嶼望過去。

這是胡桃第一次見到他一臉冷漠的樣子,他的語氣更是冰冷:“年齡小和閱歷少並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為,語言也不是用來攻擊和傷害人的武器。你在這個世界上哪怕只活一天,也應該學會尊重。”

林向嶼表情嚴肅,他身材高大,簡簡單單地立在那裏,遮住了夕陽余暉。從小囂張任性的胡琳竟然被他訓得說不出話來。

林向嶼一動不動,盯著胡琳。

胡琳使勁抓住書包肩帶,看了胡桃一眼,垂下眼說:“對不起。”

胡桃受寵若驚,沒有想到小公主也有低頭的一天。此時她的氣也消了一大半,木訥地站著。

林向嶼又恢復了平時懶散的樣子,他拍了拍胡桃的頭:“傻了嗎?”

胡桃回過神,剛想對胡琳說“沒關系”,對方已經冷冷地“哼”了一聲後轉身走了。為了表達她對胡桃的厭惡,胡琳小步往前跑,沒多久就消失在人群中。

林向嶼將胡桃送到家門口,胡桃向他道謝。

“別讓自己隨便被欺負。”林向嶼說。

沒想到一直到了夜裏八點多,胡琳才回家。她進門的時候胡桃正坐在沙發上和胡近聊天,胡琳看到她,張嘴就開始號啕大哭。

起先在街頭遇見的時候,夜色籠罩沒看清楚,現在進了家中,胡桃才看到她一身狼狽,臉還是腫的,像是被人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