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第3/5頁)

  九阿哥啞口無言,當真因為這麽兩個女人壞了八哥的名聲,可是無論如何也劃不來。

  知他後悔,八阿哥也不願太過責怪:“那件事,我還要托你幫我留心。只要家世清白,身子康健,性子柔順就行,容貌才藝都不要緊。”

  出了九阿哥府,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辦,八阿哥的臉色陰沉下來。

  回到府裏,讓人把段裏叫到書房:“那件事物,用不著了。你去處理了吧。”

  “是。”段裏領命。

  他,段裏,曾經是個獨行大盜,仗著武藝高強,心思慎密,做了幾樁大案,有了一點小名氣,卻因一時貪心,惹下一個大仇家。仇家有通天的手段,誣陷他盜取漕銀。他好容易躲過官府的緝拿,家人卻沒能逃出仇家的毒手。他趕到家時,母親妻子兒女都作了刀下冤魂。當時,他身負重傷,仇家仍在緊追不放,命懸一線的時候,遇上第一次出京辦差的八阿哥。八阿哥救了他,為他治傷,又請人安葬了他的家人。為了生存,為了報恩,也為了報仇,從那以後,他改名換姓,忠心耿耿地追隨著這個年輕的皇子。

  八阿哥禮賢下士,對他十分尊重客氣,而他卻一直沒能找到機會為八阿哥做下幾件大事。

  那一年,作為侍衛跟著八阿哥出塞外建行宮,八阿哥把若蘭交給他看管,沒有瞞他自己的計劃,征求他的建議和幫助。換一個人,聽說那麽回事,也許會覺得這位皇阿哥太癡情,也太殘忍太膽大包天。段裏卻不這麽看。

  年輕時,他悟性高,用功,也乖巧,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師父無子,見他只有寡母相依為命,決定把一個女兒嫁給他,百年之後讓他接替衣缽。他答應了。然而,婚禮前兩個月,他遇見了逃難的柳兒,愛上了她。他把柳兒帶回去,明白地告訴師父將娶她做妾。師母和師妹容不下柳兒,百般羞辱,想方設法地趕她走。他一氣之下,頂撞師母,撕毀婚約,帶著母親和柳兒遠走他鄉。被扣上忘恩負義,見色忘本的罪名,他被逐出師門,成了人人唾棄的叛徒,難以立足於江湖,不得不做起強盜生涯。可直到如今,他也不後悔當日的“沖動”。

  八阿哥以實情相告,只讓他感激這份信任和相知,更加心悅誠服。

  段裏買了些好酒好菜,用食盒裝著,騎上馬,慢慢走出城門往城外的吳家而來。

  吳家大院的門口,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從門裏出來,看見段裏打馬而來,連忙站住賠笑:“段大哥,又來看二叔了?”

  “是啊,得了個差事,要出京一趟,正月裏恐怕趕不回來,先來拜個早年。”認得是吳大老爺的長媳黃氏,段裏滿臉堆笑,又指著她身旁的男孩問:“這就是丟了幾年,新近找回來的那位令郎吧?”

  “正是。”黃氏推著兒子,命他喊人,口中說道:“我娘近來身子不大好,也不知過不過得去這個年。老人家當初就最疼橫兒,好容易橫兒回來了,想著讓他多去陪陪老人。”

  “應該的,大嫂也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興許叫過年的喜慶一沖,老人家的病就好了。”

  “但願如段大哥吉言。”

  兩下說了一會子話,黃氏看著兒子上車,囑咐道:“別對姥姥說你妹妹病了,只說她正幫著我預備年下的東西。別讓你姥姥他們操心。”

  段裏繞到側門,系住馬,伸手拍了拍門板。

  門內出來一個老婦人,歡天喜地地迎了他進去。

  段裏這輩子做過的好事屈指可數。還在師門的時候,有一回,一時高興從一群混混手裏救下了這吳二,又接濟了他一些銀錢。正當他發愁怎麽安置那個若蘭時,可巧又遇見了吳二。

  吳二年輕時也是個混混,有回混得過頭,失手打死了人,只得流亡在外,飄泊了三十年,始終也沒混出個人樣,老來想要葉落歸根,又覺得沒有臉回去見親人。

  聽說吳二的家就住在京城外十裏,段裏有了主意,與八阿哥商量後,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們夫妻榮歸故裏。條件是吳二把若蘭當做女兒,好生照料。

  那吳二早年混得太狠,受過重傷,一輩子沒能有兒女,有了這個女兒,不至於在家族中擡不起頭,雖然是個殘廢,也是歡喜。

  吳大老爺是個長情的,熱情地接納了離家多年毫無音訊一朝突然出現的二弟。當初,所有的人都以為吳二早就死在外面,分家時也沒有為他留下一份。好在吳二一家只有三口,吳大老爺讓出一個偏院,也就容下了。吳二沒有計較家產,有段裏給的“積蓄”,生活上不用依賴本家,時不時還能給幾個侄孫買點東西。那個又啞又瘸的若蘭也讓吳家上下憐惜不已。兄弟倆家相處得很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