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第2/8頁)

  楚言就有一肚子心事,也只好先丟開一邊,反過來哄她,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她一直以為,除了納爾蘇,冰玉心裏並沒有多少事兒,卻忘了冰玉是那麽聰慧敏感的一個人,她能感覺的敵意惡意,冰玉自然也知道,冰玉極少對她的事置評,卻原來暗地裏一直在為她煩惱擔憂,明明在宮裏不快活,卻一心一意地留下來陪伴她。相比之下,自己自與胤禩相愛,實在忽略了她許多。

  “你只想著那個人,就看不見別人對你的好。”冰玉抽抽咽咽地指控:“十三爺不會耍花招使手段,可他對你的心思半個皇宮都看出來了,實心實意等了你這些年,今兒又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向太後求婚。你答應了,他何等歡喜。怎麽說今兒也是個大喜的日子,要被人看見你在這兒淌眼抹淚的,豈不叫人多心?又教十三爺如何自處?”

  楚言靜靜思考了一會兒,淡淡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從明兒起,該怎樣,我自會怎樣。”原來,她甚至沒有權利哀悼剛剛逝去的戀情!

  咀嚼著那句“沒有回頭路”,冰玉感觸頗多:“才不過幾年,我如今想起咱們入宮前和剛入宮時的事兒,竟如隔了一世一般。如果當初沒入宮,會怎樣呢?”

  楚言長長地嘆氣:“自然是大不一樣。”如果那樣,也許楚言正同靖夷一起遊歷四方,也許冰玉已經兒女雙全,也許她還是千萬工蟻中的一員。

  被冰玉這一鬧,楚言無法繼續幽思,只得把東西都收拾了,預備休息。冰玉纏著要與她同睡,楚言知道她仍是放心不下,只好由她去。

  上了床,冰玉東拉西扯,絮絮叨叨,直到說得累了,沉沉睡去。楚言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一任淚水無聲無息地打濕枕畔。

  早起梳洗,冰玉和可兒都因為楚言微腫的眼睛有些不安,反是楚言不以為意。早先的職場生涯,不論頭晚發生什麽,一早起來為自己戴好面具,披盔掛甲,奔赴戰場。這裏生活節奏慢,可是危機四伏,只有過之,利害更不止關乎面子金錢職位,只有加倍打點起精神對付。她要做的事很多,也許不能成功,總還值得一試。

  看著她冷靜地吩咐可兒找來材料,嫻熟地調弄出怪怪的東西堆到臉上,再對著鏡子細細在臉上描畫,直到弄出一張容光煥發的臉龐,在那雙清幽失神的眼睛裏藏起所有心緒,冰玉被過身,悄悄滴下幾滴淚。

  楚言剛剛收拾停當,就聽可兒說何七來了。

  何七滿臉都是笑,目光在楚言身上一掃,那笑容又擴展了幾分,說了一番恭喜祝賀的話,遞過來佟府送進來的一封信。

  居然是佟國維手書,楚言也有些意外。即使以她的受“重視”程度,與佟國維見面的次數也是幾個指頭數得過來,對過的話就更少。經過昨日,皇子福晉的頭銜已經使她成為佟家棋盤上一顆重要的棋子了麽?

  佟國維信中所說也無非是甚為歡喜欣慰,已派人告知她父親,叫她不可露出驕色,站好最後一班崗,任何需要只管開口,不可與家裏生分等等。言辭懇切,慈祥和藹。末了,提醒她,她如今身份不同從前,一言一行關乎皇家體面,還需慎之又慎。

  想起頭天德妃的告誡,楚言輕輕嘆出一口氣。她的所作所為根本瞞不過這些手眼通天的人物,這些年的寬大容忍已經是少有的特例,特別的恩典,允許她得到這一段終生難忘的記憶,她該知足,該回報他們了。也許她還應該慶幸,最終,她的“幸福”仍是與家族利益一致,強大的家族仍然願意支持維護她。

  “多謝七公公!讓七公公跑腿,愧煞楚言!隨便讓個小子來一趟就是了。”楚言滿面堆笑。

  何七飲下半杯茶,滿意地放下杯子:“姑娘太客氣。昨兒忙了一天,抽不出空,到了晚間,想來給姑娘道喜,又想姑娘被鬧了半天,怕是乏了。一早見到佟國維大人的信,正好過來一趟,順便看看姑娘。”

  仔細打量楚言的神色,越發高興:“十三爺和姑娘是一對璧人,都是才貌雙全,真真是天作之合。老奴只盼多活幾年,見到小阿哥小格格,回頭去天上告訴娘娘,讓她也歡喜歡喜。”

  楚言最怕這個話題,只得垂下頭,假作撒嬌地跺跺腳:“七公公,一大早就來臊我。我今兒不想見人了!”

  何七呵呵直笑:“老奴高興得過頭,口沒遮攔,該打,該打!等到十三爺和姑娘大喜的日子,自罰三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