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第3/6頁)

  她很用心很用力地想,卻找不到答案,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索性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用雙手幫助支撐起上身,占據了腦海的念頭是悔恨。她為什麽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她為什麽沒在今日之前逃走?哪怕被抓回來,面對嚴厲的處罰,也比被逼著做出這種選擇的折磨好過吧。

  屋內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太後怪道:“丫頭,你這是怎麽了?”

  德妃微微一笑:“太後,您忘了?這丫頭是在南邊長大的,別看她平日裏膽子比誰都大,論到自己的婚事,南邊女子的害羞勁兒上來,您可叫她怎麽開口?”

  太後的板著臉看過來:“是這麽回事兒麽?”

  冰玉走前兩步,立在楚言身旁,俯身答道:“回太後,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奴婢們既入了宮,萬事皆由主子做主,自己開口,沒得讓人笑話不知羞。”說話間,悄悄在楚言身上擰了一把。

  德妃笑道:“話雖如此。太後問話,豈能不回?有這些個主子在,還能讓人笑話了你們去?”

  楚言咬著牙,重重磕了個頭:“回太後——”

  簾子一掀,何九自外面進來:“太後,十三阿哥來了。”

  “呃?”太後一愣,看了看楚言:“怎麽這會兒來了?”

  榮妃笑道:“莫不是趕著來聽好消息的?”

  屋裏響起吃吃的笑聲。太後好笑道:“這些年都等了,這麽一會子倒等不了?”

  德妃也笑:“那孩子一片癡心,苦等了這些年,要能親耳聽見楚言答應,怕不要樂瘋了?”

  楚言擡起眼,看向德妃。她毫不懷疑,今日的事情完全是德妃策劃主演,一向敦厚溫和的德妃,竟可以這樣咄咄逼人,能把語言環境人物利用到極致,不動聲色地將人逼入死角。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出於對十三阿哥的疼愛嗎?她不信!

  德妃的目光銳利地瞟來,平靜地與她對上,又淡淡地挪開,那眼中有著了然與強迫,也有著憐惜和安慰,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是遺憾?是惆悵?

  楚言微微一震,想起了遠在南方的那位“爹爹”。也許,德妃只是在盡力做到她認為對自己對十三阿哥最好的安排。那番話也許有些誇大,但這幾年,她確實能從德妃的關懷照顧中感覺到幾分疼愛和苦心。太後,佟家的長輩,甚至皇上,即使出於各自不同的原因和目的,也都對她付出了幾許難得的真情。她是不是真的要讓疼愛過呵護過她的人失望難過,甚至蒙羞?

  眾人被德妃提起了好奇心和看熱鬧的情緒。太後吩咐道:“那就讓他進來,親耳聽聽。”

  十三阿哥一進慈寧宮就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待見到這一屋子人曖昧的眼神和促狹的笑意,太後臉上幾分作弄的興味,德妃微微含笑頷首,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的楚言,隱隱約約有幾分明白,不由得不自在起來,臉色微微發紅。

  太後更覺有趣,等他行過該行的禮,請過該請的安,直截了當地說:“你來得正好,我正同你額娘商議你的婚事。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十三阿哥垂手答道:“孫兒聽憑太後作主?”

  太後笑意更深,向著楚言和冰玉一指:“我跟前這兩個丫頭,你看如何?”

  十三阿哥臉上紅暈更甚:“太後調理出來的人,都是極好的。”

  “那麽,把冰玉指給你,可好?”

  “啊?!”冰玉給嚇了一大跳,不由驚呼出聲,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楚言邊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十三阿哥微微一愣,上前一步,一掀衣袍,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孫兒思慕楚言姑娘已久,求太後成全!”

  太後哈哈大笑:“好好!這才是我們的十三阿哥!這才是我們滿洲的血性男兒!”

  榮妃附和說:“都說我們愛新覺羅家的男兒鐵血柔情。這事兒傳出去,可不又是一段佳話?”

  楚言心中大震,呆呆地望著十三阿哥,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十三阿哥默默回視,目光溫柔疼惜,還帶著幾分壓抑的緊張。

  “丫頭,你聽見了?十三阿哥明明白白說了他的心意,你呢?你可願意嫁給十三阿哥?”

  楚言垂下頭,聲音幹澀:“奴婢願意。可——”可是,她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