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第2/5頁)

  楚言張口結舌,瞪了他一會兒,就覺得眼睛發酸,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將要流下來,轉身就逃,不想撞到正要進門的靖武。

  靖武本想逗她兩句,一見那仆仆下落的淚,只驚得手足無措,一叠聲地問:“怎麽了?撞哪兒了?撞疼了沒有?”

  洛珠聽見動靜,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察看,一邊抱怨靖武毛手毛腳,一邊問楚言是哪一個欺負她。靖武摸不著頭腦,結結巴巴地解釋著。靖夷卻只是坐在那裏,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楚言抱著洛珠放聲大哭,不停地搖頭:“沒人欺負我。我,嬤嬤,嗚嗚——”

  洛珠也不再問,拉她坐到一邊,攬著她一下一下地拍撫,好像她仍是一個小孩子。

  靖武又問了靖夷幾句,不得要領,徑自去了。靖夷心裏想著楚言的事,又想到蕓芷和自己,不由滿腹惆悵。

  突然,門砰地被推開,楚言一陣風似地又沖了進來,雙眼微紅,臉上的淚痕尚未幹凈,固執地望著他:“你若要幫我,就娶了蕓芷。當然,你若是不喜歡她,就算了。”

  “為何?”

  因為我要你幸福,要你們一家幸福,你們是我的親人,你們的幸福是我的力量。她說:“蕓芷對我的計劃很重要。你喜不喜歡她?”

  靖夷一臉困惑,第一次發現自己完全摸不透著個女子。她的問題令他臉上微微發紅,點點頭:“是,我會娶她。”

  她早先的職業,養成了對效率效能的追求。一聽說寒水要搬出“佟寓”,立刻想好對此處房產的處理——送給靖夷和蕓芷做新房。原本洛珠一家住的院子還算寬敞,可自從玉茹開了“清粥小菜”,還要起到作坊和倉庫的作用,就覺得擠了。雖說母子兄弟妯娌都是再隨和善良不過的人,在一個屋檐下住得久了,也會有所摩擦。有條件的話,還是小家庭問題少。兩邊也就比所謂“一碗湯”的距離遠一點,往來也還方便。

  那人說好的出遊卻沒了下文,就連面也難得照上一回。綜合從別人口中聽說的,他此時只怕也沒有剩余的心力來管她了。

  康熙處置了索額圖,大概是想給太子一點補償作為安慰,把八阿哥從內務府調走,將內務府完全交給了太子的勢力。八阿哥的才幹,康熙看在眼裏,自然也不會讓他賦閑,就把戶部的一攤交給他來管。戶部手握國家的財政大權,控制著國庫,聽著像個美差,卻是吃力不討好。

  時逢盛世,四海平靖,大部分的年份也算風調雨順,應該是國富民強,可國庫裏的現銀卻比賬面上少得多。每年歲入基本是固定的,花錢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每次大筆撥款都夠戶部手忙腳亂一陣子。東挪西湊,拆東墻補西墻,一般的時候也還對付的過去。但是,萬一遇上大災或者叛亂,國家拿不出大筆金錢賑災和付軍餉,就有可能引起大亂。

  八阿哥對戶部的問題早有看法,也曾經勸阻自己的弟弟和親戚去戶部借錢,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接手這個爛攤子。上任幾個月,聽過大小官員的意見,認真了解了情況,又經手過幾筆款項,八阿哥深深感到國家財政隱藏的危機,欠款虧空貪汙之中,最容易解決的似乎就是欠款了。對這一切,康熙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無法親手打破自己辛苦多年,一手創立的“安定團結”大好局面吧,聽說了兒子的想法,自然一力支持,只是再三叮囑便宜行事,從權處置。

  本來,以八阿哥的性格,不可能像後來四阿哥那樣雷厲風行,不依不饒,決不寬貸,況且康熙沒有授命他追款,還頗為顧慮,八阿哥越發地謹慎小心。幾次斡旋追討無效,或許是受到九阿哥經楚言指點,發行債券,集資創業的啟發,八阿哥提出了一個類似國債的方案。由戶部出面吸收官員手中的現銀,按年記息,到期時,如果國家財政允許則付還本息,否則,若該官員尚有欠款則用於沖賬,多余部分轉為下一期的集資。八阿哥的本意在於為戶部爭取更多可以支配的現銀,同時逐步減少乃至消滅官員欠款的現象,為此甚至許給了二分的利息。

  在楚言看來,這個方案如果能夠付諸於實施,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用價值評估的眼光看,賬面上掛的不知何年何月能收回來的一千萬,也許還比不上二三百萬的現金。從個人的角度看,楚言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合算的事情,欠了對方的錢,如今讓你分期付款,先付的部分還可以得到利息。然而,行不通!在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國債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要上升到“愛國愛黨”的高度通過一層一層下放指標來發售的,更何況,這裏一邊是朝廷,一邊是牽扯面廣借了根本沒想還的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