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第4/7頁)

  到了盛京,並沒有見到他說的兩個同伴,寒水也不點破,反正無事,就陪著唐九四處看他要打探的生意。唐九有時會說點他家裏的事,似乎唐家也是個大家族,他父親娶了好些個老婆生了一大堆孩子,他母親是側室,還算得寵,但他從小不入父親的眼,連帶著也不討母親喜歡,只有一個哥哥跟他親近,眼見著從家裏得不到多少好處,他就跑出來自己做生意,聽說往盛京倒騰木料賺錢,先跑來看看。

  寒水在佟氏家族也沒少聽說這類事,一點沒起疑心,反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寒水的父親是個秀才,連著兩次會試不中,就回家接手了生意,連生了五個兒子,最後才得了這麽個老閨女,疼愛的不行,在家時總要把女兒抱過去親眼看著才放心。寒水從小坐在父親膝上聽他分派夥計管家,教訓幾個哥哥,甚至同客人談生意,最喜歡的玩具就是算盤。七八歲開始幫父親對帳,到了十歲,她核過的帳,父親連問都不問。

  父親常常對親友感嘆自己年事已高,力不從心,幾個兒子不爭氣,只有個女兒能幫著分憂,可惜是個女兒,早晚是人家的人。慢慢地,寒水就拿定主意要留在這個家裏,幫父親,也幫幾個哥哥撐起生意,撐起這個家。沒費多大勁辦下免選,父女母女正高興,就有人上門提親,家族裏的七姑八嬸都勸爹娘早點為她挑個好人家,免得耽誤了女兒。任她怎麽表白心跡,都被當成了孩子話,年幼不懂事。最後,幾個嫂子幫著挑了一戶人家,各方面都般配,兩邊家族是世交,知根知底,她爹只嫌離得遠,一來一回要七八天。所有人都笑她爹太寶貝女兒,蘑菇了兩天,還是定了下來。寒水跳著腳說不嫁,沒人理,一氣之下從賬房卷了幾張銀票一點碎銀跑出來。可這麽著,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逮回去,塞進花轎嫁人。

  如果,她自己帶個上門女婿回家,事情大概就不一樣了。唐九的教養很好,可見唐家也是名門大族,父母兄嫂應該沒什麽可嫌棄的,他家兄弟多,也不少他一個。他有做生意的頭腦,以後讓他幹他的,自己一邊幫他一邊幫父親,兩全其美。

  寒水很為自己的聰明得意,找了個機會又問了問唐九家裏的情況,就把自己的事兒說了出來。唐九一點沒覺得為難:成,我們回去,告訴你爹,你不嫁那個人,我娶你。寒水從自己的角度理解了這番話,很滿意,擔心回去胳膊拗不過大腿,幹脆拉著唐九找了個土地廟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飯。唐九對“熟”的理解不同,當晚就把寒水從女孩“煮”成了女人。

  迷迷糊糊一覺醒來,寒水發現變成了自己丈夫的唐九突然換了一個人。首先是兩個同伴,嚴格地說是兩個隨從出現了,又給她找來兩個丫環,然後,吃穿用度都上了一個档次,擺起了富貴人家的排場。

  寒水急著要回家,卻稀裏糊塗地被唐九拐上車,先去見他哥哥。到了喀喇河屯行宮,寒水再傻,也發現不對勁。眼看瞞不住,唐九就亮出了真實身份——皇九阿哥愛新覺羅•胤禟。寒水這個氣啊,好容易免了選秀,怎麽又惹上個阿哥?九阿哥的名聲她早有所聞,簡直就是妻妾成群薄情郎的典型。

  追悔莫及,寒水打定主意故技重施,卻發現自己手軟腳軟,被他輕而易舉擒了回來,之後回京路上都是他每天抱著上車下車,進進出出。寒水渾身上下能夠自由活動的只有嘴巴,每次看見他就罵。他脾氣倒好,被罵得急了,也就是板著臉嚇唬她兩句。於是,寒水的罵功日日見長,那天施展出來把洛珠一家都嚇得夠嗆。

  楚言無言地望著猶自憤恨不已的小姑娘,很想說她運氣還不算太壞。

  該了解的都知道了,楚言把寒水帶到“人間煙火”,等賬房把賬本送過來的工夫,教了她一點女子防身術:“女人力弱,花拳繡腿對臭男人沒用,要這樣,用膝蓋用胳膊肘。教你一招,等臭男人挨近了,先這麽一頂,他吃痛一縮,你身子往邊上一讓,回肘一撞,他再一縮,頭一低,你拳頭往回一收,就能砸在他鼻子上。來,比劃比劃招式,別用勁,我可是香香的女人。對,對,就這樣!好樣的,下回有人欺負你,別客氣,記住了?”

  寒水不明所以,仍是聽話地點頭。賬本送進來,寒水好奇地看楚言用古怪的方式算賬,問這問那。楚言耐心地解釋,末了,把東西往她跟前一推:“你照我的法子試試。對了,拿算盤來!”

  寒水學得極快,不過一刻鐘就掌握了用阿拉伯數字計數,隨後又弄通了楚言設計的幾張統計表格,不停地點頭:“姐姐的法子好,這個帳目容易看懂,以後要查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