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淡飯(第4/7頁)

  十三阿哥笑笑,拉了她往熱鬧處湊:“我倒要看看他是怎樣三頭六臂。”

  楚言唯恐天下不亂:“亮出您老的真身,他就是牛魔王,也得回去老實犁地。”

  十三阿哥斜了她一眼,笑道:“看不起我的手段?”

  “不敢,不敢!正要領教十三爺手段!”楚言嬉皮笑臉。

  到了近前,再一打聽才知道,這劉二麻子和知府師爺有些關系,知府老爺背靠著京中一棵大樹,劉二麻子跟著水漲船高。他本來也是個本分商人,一旦發現有條路,來錢更多更快,就忘了良心兩個字是怎麽寫的了。他有些門道,能發現哪家有點難,急需用錢,如果那家什麽東西可圖,往往主動上門放債,有人忌諱他的名聲,不肯借他的錢,他也有辦法斷了那家的其他想頭。人的本性往往先顧眼前,後計長遠,十次到有八九次,他能得手。這一次,欠債的也是一戶商家,早年還是他稱兄道弟的朋友,他圖的是這家的房產和兩個豆蔻年華的孫女。

  看見掙紮著不肯被帶走,哀哀哭泣的兩個女孩,再看看跌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的母親,楚言心軟了,催著十三阿哥無論如何先把那兩個女孩子救下來,實在不行,就讓侍衛們上去搶人。

  十三阿哥搖搖頭:“搶下來,還能帶走不成?帶走小的,留下老的,也不是事兒。你別急,讓我想想。”口中說著,四下張望,看見一個算命攤子,眼睛一亮,略一沉吟,走過去往那算命老頭手裏塞了點什麽,唧唧咕咕說了幾句話。

  那算命老頭望著手裏的東西,兩眼放光,眉開眼笑,不住點頭。

  等十三阿哥退回來,楚言一臉納悶:“你想了什麽法兒?那老頭有什麽用?”

  “別心急,一會兒就知道了。”十三阿哥滿臉帶笑,把她往人群後面拉了拉,又回頭對侍衛吩咐了幾句。

  劉二麻子讓打手把那兩個少女隨便綁了,往一輛車上一扔,自己輕蔑地掃視一圈敢怒不敢言的圍觀人群,正要上車揚長而去,斜地裏走出來一個幹瘦的老頭,上來沖他就是一揖:“劉二爺好!老朽董良這廂有利了。”

  見他衣衫破舊,面帶菜色,顯然不是什麽好出身,要在平日,劉二麻子才懶得搭理這樣的人,心情好的時候,頂多讓下人賞他兩個銅板,可今日他剛剛報了早年的一點小仇,遭了無數白眼和無聲的恨罵,這個看著象讀過兩天書的老頭當眾如此恭謹,讓他很舒服,因而笑道:“董良?這個名字沒聽說過。”

  “是。老朽乃是外鄉人,流落貴地,靠著劉二爺福澤庇護,在此擺了一個算命攤子,混口飯吃。”

  “原來是個算命的。二爺我今天高興,讓你算一卦,算得好有賞,算得不好,我可要砸你的攤子。”

  董良唯唯諾諾,退回他的算命攤子,待劉二報上生辰八字,煞有介事地十個指頭又掐又撚,做作一番,低聲慢慢說了一堆話。

  楚言離得遠,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想必是劉二的家庭情況和早年的一些事情,看劉二越來越正經的神色,就知道無一不中,不由肚子裏發笑。算命的也是有些真本事,一雙銳利的眼睛,兩只順風耳,再加上一個善於分析的腦子。十三阿哥隨手撈來的這個好像還是其中高手,在這裏呆了一段時間,劉二麻子又是名人,不把他的老底摸個八分熟才怪。

  董良臉色嚴肅起來,湊在劉二麻子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劉二麻子臉色發白,由白轉青,突然勃然變色,一腳把算命攤子踢翻,指著董良罵道:“你小子原來是來攪局的!命犯陰人?老子犯的還少了?不差這兩個!血光之災?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個老頭有什麽本事讓老子見血!”

  圍觀的人初時見董良對劉二麻子卑躬屈膝,都暗地裏鄙夷,此時聽說他是想救那兩個女孩,不由又是佩服又是擔心。

  劉二麻子提起腳,就要往董良身上踹,卻不知怎的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覺得臉上一涼,伸手一抹,竟真的見血了,見董良縮在墻角瑟瑟發抖,又怒又怕,倒不敢再動手動腳,沉吟片刻,恨恨地站起來,在人群的哄笑中,往車那邊走。

  走出兩步,不知怎麽腳下又是一個踉蹌,狠狠地摔了個嘴啃泥,竟磕掉了兩顆門牙,一嘴的血,劉二麻子氣急敗壞地指著圍觀的人群,大罵:“哪個兔崽子,敢算計老子,不想活了?!”少了兩顆門牙,說起話,絲絲漏風,很是減了幾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