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縱情(第3/4頁)

  “我是女人,女人自是幫著女人,難不成倒幫著你們臭男人?”

  “越說越不像話。”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他嘆息道:“老十的家事,我是真的不想管了。皇阿瑪疼他,當初建府,比著內務府的份例,從自個兒用度裏又挪了一份給他,讓我替他謀劃,木材是九弟弄來的,比市面上便宜了快一半,剩下的錢給他置了個莊子,每年租子也能收個千兒八百。綠珠倒是學會抓權,可不是主事的料,好好的一個府邸弄得雞飛狗跳。她管著老十花錢,自己卻是大手大腳,單在佟爾敦的首飾鋪子就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錢,前一陣子聽了別人攛掇,竟瞞著老十把莊子賣了,拿錢去做生意,蝕了本,反倒罵老十沒本事。”

  她笑道:“不怪她,九爺掙錢那麽容易,有幾個看了不眼紅的?我若是做生意,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主顧,呵呵!”

  “老十搬出宮沒一年,家底就給敗了,你還笑!”他無可奈何地搖頭,不準備告訴她,老十一忍再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楚言有可能被嫁去準噶爾和親的消息傳回京城,老十心煩意亂,綠珠卻在一旁幸災樂禍,詆毀詛咒,老十憤怒之下扇了她一巴掌。綠珠全然不顧自己即將臨盆的身子,就要與老十廝打,好在老十還有一點理智,逃出門去,留她一個人大哭大鬧,尋死覓活。也不知該怪她孕中不肯好好將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鬧,孩子下來得早了十好幾日,極為虛弱,夭折。

  這事兒讓人難過,卻是綠珠咎由自取,與她全然無關,何必讓她因而不快活。

  “怕什麽?堂堂一個阿哥還能餓死?大不了上戶部借銀子花唄。”四阿哥催討欠款,十阿哥大鬧戶部,這個段子她是知道的,卻沒人提過十福晉的貢獻。

  “你呀,唯恐天下不亂!”他又捏她的鼻子,這回下手重了一些,惹得她齜牙怒視,連忙賠笑道歉。

  想到什麽,他的神情暗淡下來:“戶部的銀子有那麽好借麽?文武百官,你借我借,只借不還,不借白不借,就是金山銀山也得搬空。朝廷賑災軍餉的支用,反倒要七挪八挪。常言道,物極必反,等國庫真見了底,就只能落在借錢人身上討賬,到時候,還不知會是什麽光景。”

  她臉上笑著,試探道:“既然知道難以善了,何不勸勸那些人別借了,借去的盡快還回來?”

  他搖搖頭,笑她的天真:“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銀子借去自然是花掉了,哪裏還得出來?為了錢,父母兄弟禮義廉恥尚且能拋在一邊,我這麽個無權無勢的貝勒又算哪根蔥?”

  想說覺得對的事情就該去做,政治家就該有點魄力,轉念一想,她又不喜歡政治家,胤禩現在這樣自有他的好處,於是只就事論事,笑道:“十爺的事兒,你真的不管了?”

  “怎麽管?我和老九也沒閑錢,綠珠那裏看著就是個無底洞,誰能填得滿?倒不如由著他們去,撞到南墻吃個教訓也是好的。”

  “只怕到時候還得你替他還錢。”她笑。

  “也得看我有沒有錢了。”他也笑,有些不滿:“不提他們了。咱們好容易見回面,只說你我的知心話,好麽?”

  “好!只說你我的知心話。上回我讓你辦的事兒,怎麽樣了?”她笑得如花似玉。

  “你!”他氣結,瞪了她一眼,終歸敗下陣來,無奈說道:“我用內務府的名義自己花錢在張家口置了一片地,準備按你說的,種植從草原弄來牛愛吃的牧草,將牛圈起來養。也讓人問了洋人,大約知道你說的奶油奶酪是怎麽做的。弄得好,明年就有東西來填你這張刁嘴。”

  還在草原的時候,有一日她突然想起在現代沙漠對草原的蠶食,想到在北京的四年遇到的沙塵暴。還記得第一次沙塵暴,天空甚至整個世界都是黃蒙蒙的,日光燈發出藍幽幽的輻射,她想到的是科幻電影裏的世界末日,一整天不敢出門,躲在房間裏,心神不寧,做什麽都沒了心思。

  思索半天,自以為找到了結症所在,她纏著他,要他去勸相熟的幾個蒙古台吉,改遊牧為種植牧草定點放牧,誓言旦旦地保證牛羊會長的更膘更壯,蒙古各部之間也再不會因為爭奪草場大打出手。

  他苦口婆心地解釋遊牧是蒙古人數千年來的生活方式,是他們的文化基石,哪裏能夠說改就改。還有一層他沒有說出口的原因,朝廷不希望蒙古各部之間發生戰爭,可更不希望他們團結一心,各部之間每次為爭奪草場發生糾葛,都是朝廷介入蒙古事務的好時機。寧願她天真無知地以救世者自居,也不要她了解這些勾心鬥角,笑裏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