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呼吸相接,唇齒相依,兩個人都是生手,就這麽貼著,覺得這已經是親吻了。

眼睛眯開一道縫,模模糊糊瞧一眼,十二爺幹什麽都是專心致志的,即便不太懂,他也樂在其中。這樣多好啊,既緊張又甜蜜,心不大,都是容易滿足的人,也特別容易好受到幸福。她摸索著,和他十指交扣,腦子裏糊塗想著,這麽漂亮的手也是她的了,往後愛怎麽揉搓,全隨她高興。

弘策呢,老在琢磨七爺那個吻,說什麽小嘴嘬起來不賴,他醋勁兒也厲害,先頭不痛快,不讓她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那兒較勁。現在好了,老七留在她嘴上的印記被他蓋住了,就像京城四大恒做買賣,這家兌換出來的銀子到那家存去,啪地一個章敲下來,這就是那家的資產了,可以共榮,但是絕對不互通。老七光知道自作多情,這回看他拿什麽顯擺!

不過只在細微處爭搶不是長久之計,定宜人留在老七跟前不安全,他想了挺多,不能調籍就削籍,她的身份捂住了,往後指婚的時候也好說話。

心裏一旦裝了人,心思就比以前縝密千倍,規劃將來的生活,一切往彼此有利的方向發展。老七是個斷了引線的炮仗,天知道什麽時候就炸了,他犯起混來不好處置,畢竟是兄弟,又都是朝廷派遣的欽差,鬧起來無非落個親者痛仇者快。兄弟搶人,臉是顧不成了,當初太上皇和東籬太子那頓撕扯,誰又是最後的贏家?只求把傷害減輕到最低,自己已經松不開手了,希望老七還能全身而退,想法雖自私,感情面前誰又不自私呢?

怨她過分可愛,她軟軟靠在他胸前,他就覺得過去二十三年都白活了。他以前不懂什麽是心疼,不懂什麽是悸動,一向獨善其身的人,某一天把心劈成了兩半,才體會到牽腸掛肚的滋味。

也是無師自通,他慢慢描摹那飽滿的唇瓣,果然比傻傻貼著有意思多了。她咕噥了句什麽,下意識舔唇,迎頭碰上,如遭電擊。

應該是這樣的麽?都懵了,暈眩過後是狂喜,一個糊塗著沒關系,有另一個聰明的引領著就夠了。他食髓知味,追上去,擡手扣住她細細的脖梗,一下一下啄著,啄一下叫一聲定宜,她糯糯發出一串鼻音來,腿也無力,只能勉強攀附在他身上。

火光成叢,冰天雪地裏兩個男人互相依偎著,這畫面實在叫人受不了。

七爺咬著牙轉過身來,看那金一眼,那小子也傻了,大張著嘴不知所措。

“沐小樹長行市了,我不光得防著他以後討媳婦兒,現在還得防著他偷人。”七爺陰惻惻說,想了想補充道,“不對,已經偷了,你看看他們在幹什麽?他背著我和老十二好上啦,老十二這個不要臉的,他拐了我的戈什哈!他拐了我的樹兒……”說到最後居然眼泛淚光,“我要去和他理論,他憑什麽?耳朵聾了眼睛也瞎了?他不知道小樹是我的人啊?這麽明目張膽,當我這哥子是死的?”

他說到就要做到,跺了跺腳要往那兒去,好一對鴛鴦,非把他們打掉了毛不可!剛一邁腿,被那金攔腰抱住了,那金苦著臉說:“主子息怒,您不能去,去了就和十二爺撕破臉了,鬧出去好玩兒麽?”

七爺怒不可遏,掙紮了兩下低呼:“那怎麽的?我就不許他們在一塊兒,沐小樹要找下家得爺發話,命都是爺的,惹爺不高興,把他綁起來送戍軍營。那地方卒子都渴急了眼,可不管他那點兒春花秋月,落進狼窩裏,管叫他痛快個夠!”

那金當然不能幹看著不管,手忙腳亂攔住了主子,求他三思。自己剛才也驚壞了,十二爺怎麽是個斷袖呢,讓暢春園裏知道了不得塌了天?還有他們主子,多好的爺啊,青年才俊,天潢貴胄,要相貌有相貌,要身家有身家,怎麽也趟這趟渾水?一個沐小樹,啊,小劊子手,順天府捧大刀出身,哪點出眾,值得兩位王爺爭得烏眼雞似的?那金撓撓頭皮,自己怎麽沒有這麽好的運勢呢?照照鏡子呀,自己長得也不賴,就是胖了點兒,胖點富態嘛!

他唉聲嘆氣,規勸道:“我的好爺,您知道越拆粘得越緊的道理,您這會兒蹦出去,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奴才看小樹和十二爺他老人家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都有了感情了,您怎麽弄呀?還是等他們散了,您好好和他說道說道,小樹這人挺機靈,他知道好歹。”

“他知道個屁!”一提這個七爺暴跳如雷,“老子和他說過多少回了,答應給他置宅子,答應擡他的籍,他呢,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他媽一個王爺,我哪點配不上他?你聽著,今晚上把他弄到我屋裏來,老子辦了他,看他還得瑟!看他還有臉見老十二!”

這真是破罐子破摔了,照七爺看來沐小樹實在給臉不要臉。他什麽玩意兒,仗著三分姿色在王爺裏頭挑揀起來了。挑揀就挑揀吧,怎麽說也該挑他,他是正頭主子,跟他是近水樓台呀。誰知道他豬油蒙了竅,兜個大圈子舍近求遠,怎麽著,隔灶飯香啊?他也不想想,得罪了主子往後怎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