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帳下兩百多人都是你的陪嫁。(第5/11頁)

她苦笑了下,“我難得傷懷一次,你就這麽挖苦我!”然後果真振作起來,在定王面前也不那麽激憤了,定王說什麽都答應。等到沒人看管時,和曇奴一人牽了一匹馬,按原路退回了扁都口。

連夜跋涉,到天亮時才重新抵達那片平原。走時草地枯黃,一晝夜後竟遍地開滿了指甲蓋大小的黃花。

她將馬鞭別在蹀躞帶上,扶了扶襆頭,看不遠處的峽谷,“昨天那麽多人搜尋,峽外的地皮都要被翻轉過來了,只有扁都口沒有找過。我打算上峰頂,站得高些,說不定能發現他。”

曇奴心說她真是要瘋了,“底下是幾丈厚的積雪,你上懸崖,萬一摔下來,連骨頭渣都不剩。”

她蹙眉道:“那裏是最後的希望,如果他不在,我想他或許真的消失了。”

曇奴窒了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死心了。她嘆了口氣,“罷,都聽你的。我去找藤蔓,兩個人拴在一起。我先上,你跟在我後面。”

她說不,“我一個人去,你在底下接應我。萬一我回不來,終歸和定王父女一場,你替我報個信,好給他個交代。”言罷轉頭眺望峰頂,堅毅的側臉,比以前更果敢十倍。

曇奴無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扁都口地勢險要,那兩側崖面寸草不生,要找到地方借力都難。她很擔心,蓮燈終究是女孩,沒有男人那麽好的臂力。那懸崖少說也有二三十丈高,怎麽才能一鼓作氣登頂?就算攀上了頂峰,當真能找到國師嗎?無非是姑娘家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還有一處地方沒有去過,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裏了。

她想勸她三思,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她雖沒有像她愛得那麽深,但記憶裏的那個人也給過她刻骨銘心的感受。丟失了愛人,也許是活著最大的痛。所以她要去找,去就去吧,嘗試過至少不會後悔。

她抓住她的臂彎叮囑:“不管能不能找到,你要活著回來。想想我,還有轉轉,你若是在乎我們,就愛惜自己的性命。”

蓮燈點點頭,抽出匕首挽了兩朵劍花,向峽口走去。

山崖很高,站在底下有種暈眩的感覺。以前不過上個城墻或房頂,還可以忍受,現在要一口氣攀那麽高,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可是為了他,她什麽苦都可以吃,只要他在那裏。

她退後幾步,奮力向上縱起,奇異的身輕如燕。她知道是他的內力在發揮作用,不說贈了她半數,就是兩三成,也夠她應付眼下的難題了。她就像個風箏,可以順風抵達半山腰,然後將匕首插進巖石的縫隙中,交替著制造出著力點,她就蹬著匕首的手柄,逐步逐步往上攀登。

不敢向下看,只仰頭盯緊峰頂,自己給自己鼓勁,快了,還有三五丈。然而越接近上層風越大,那風與地面上的不同,回旋著,從她和崖壁之間穿過,她要用盡力氣扣住巖石,才不至於被巨大的氣流沖落。峭壁上沒有一塊像樣的棱角能讓她借力,她只有盡量扒緊,到最後十根手指都磨破了,沿路留下點點血跡。

終於只有一步之遙了,她運足力將匕首紮進去,狠狠一蹬,上了峰頂。回身看曇奴,她大概要被她嚇死了,見她安全後,在底下手舞足蹈。

她向她揮手報平安,開始搜尋他的蹤跡。崖頂上是個相對空曠的平台,往前一段才見幾棵樹,視線幾乎不受什麽阻擋。她茫然四顧,滿目的積雪和碎石,在她的心頭壓上沉甸甸的份量。

她不願放棄,只要他來過,就一定會留下腳印。可是走了很長一段路,沒有任何發現。她漸漸灰了心,每走一步就多一份失望。一直到了斷崖的另一端,面對十幾丈寬的天塹,終於感到束手無策。

沒有了,他真的不見了。她已經耗盡了靈感,再也想不到該去哪裏找他了。這世間沒有,只剩上窮碧落下黃泉。寒風發出嗚咽的悲鳴,她腿裏一軟,癱坐在懸崖邊上。

悲傷過了頭,想哭哭不出來了。緊緊攥著雙手,指縫裏彌漫的血凝固起來,連痛都已經感受不到。她在崖頂怔怔坐著,坐了有半個時辰,像品酒一樣,把初見到相愛的每個步驟都回憶了一遍,他的好和壞,歷歷在心頭。想得無可奈何時,向下看了看,山谷裏裝滿了積雪,如果跳下去,不知是個什麽境況。

還沒有見到他的屍首,如果自己真的去死,萬一他還活著,一轉身豈非又錯過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個地方搭間房子,天長地久地等下去。

她勉強支撐著站起身,答應過曇奴要活著回去的,她還在峽口等她。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心裏空空的,腦子裏也空空的。以為山窮水盡了,不經意擡眼向對面的山崖望過去,這一望心頭驟跳,對面似乎站著個人,勁松一樣的身形,長發在山風裏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