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難道這邪術就沒有法子能應對得了?”李攸抱著雙臂看向秦勇,語氣中既有不忿又有疑惑,“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就算五毒術再了得,勢必也有與之相對的化解手段,而且我記得上回白長老曾提過,這邪術已失傳多年,除了少數幾個消息廣雜的門派,少有江湖中人知曉這邪術的來歷,可見當年定有法子能克制這邪術,否則好端端的,五毒術為何會失傳?”

白長老下意識看一眼李攸,捋捋須,接話道:“李將軍說的不錯,法子一定是有,但翻遍敝派這些年的宗卷,關於五毒術的記載只有只言片語,旁處或許有些散落的資料,但需得費功夫去打聽,故此事恐怕無法一蹴而就,還需從長計議,。”

秦晏殊關心則亂,情急之下忍不住道:“既咱們能在王世釗的飲食中做手腳,何不索性下毒?就算不能廢其武功,總好過日日夜夜懸心。”

秦勇不滿地蹙蹙眉頭,東廠犬牙遍布天下,王世釗身為王令的侄子,一旦出了差錯,東廠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弟弟說話渾無顧忌,張口便能說出給王世釗下毒的話,此話若傳揚出去,萬一王世釗日後被人算計,就算不是死在秦門手中,也會惹來東廠的猜忌,滋生出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下意識看向平煜,見他雖然臉上明顯籠了層輕霜,卻始終一言不發,不由得暗嘆口氣,弟弟跟平煜比起來,到底失了浮躁和閱歷,要知道這一路行來,不論平煜和王世釗之間如何暗潮洶湧,也不論平煜如何防備王世釗,至少平煜從來不會平白落了把柄在旁人眼裏,可見論起城府和歷練,平煜勝過弟弟不知多少。

她不由想起西平侯府的往事,當年平煜正是因在宣府軍營火海中救了先皇,才讓西平侯一家恢復爵位。

又聽聞,回京之後,先皇見平煜機智善謀,有意委以重任,先讓其去五軍營歷練,一年後,為了讓其名正言順入職錦衣衛,特於當年恢復祖制,重新選拔武舉。平煜也當真爭氣,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在武舉中脫穎而出,一舉奪魁,先皇龍心大悅,順理成章欽點平煜進了錦衣衛,短短數月後,便讓平煜取代平庸無能的原指揮使王大鵬,成為本朝最年輕的三品大員。

她不用想也知道,王令上台後,因平煜不肯歸順,多半沒少在新皇面前給平煜使絆子,但據她近日細細打聽得來的消息看,新皇雖不理正事,卻最重孝道,因著平煜當年對先皇的救命之恩,一向對西平侯一家青眼有加。王令的確有意讓王世釗取代平煜,然而叔侄二人卻始終找不到平煜的紕漏。

由此可見,西平侯一家當年家逢巨變未必不是件好事,照平煜如今的情形來看,若沒有三年流放生涯的風吹雨打,焉能被打磨得如此出類拔萃。

洪震霆略略沉吟一下,“諸位,王同知所練邪術究竟如何克制,我會派門人幫著秦門四處打聽,若有能化解的法子,咱們何妨幫王同知改邪歸正?只是,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未找到好法子之前,咱們只能多加戒備,謹防王同知突然發難。”

李攸聽得暗暗好笑,師父將對付王世釗說成“幫其改邪歸正”,給日後留了多少余地,當真外圓內方。又不免悵然,師父向來行事豪放不羈,可如今為著防備東廠,竟也不得不謹言慎行。心裏如此想著,不免沉寂了下來。

平煜余光瞥瞥靜坐不動的陸子謙,一本正經接話道:“王同知素來勤勉,在雲南境內時,又不幸遭歹徒暗算,為求傷口痊愈,不慎被夷人蠱惑,好端端操練起了邪術。此事若傳揚出去,想必王公公也會覺得顏面無光,事不宜遲,我會即刻去信至京城,詳細向皇上匯報此事,王公公處,也會提前跟他打個招呼。王同治誤入歧途,我身為王同知的上級,對管教下屬責無旁貸,萬不得已時,也只能當斷則斷,總不能看著王同知走火入魔。”

說完,話鋒一轉道:“如今林之誠蹤影不見,我等與其在別院中無休無止地等待下去,不如早日上路,那林之誠既然存心要擄罪眷,定會一路尾隨。”

又對洪震霆一拱手道:“洪幫主不遠千裏從宛城趕來鋤奸,對吾等來說,直如雪中送炭,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請洪幫主傳授些粗淺的對付林之誠禦琴術的內功心法,有心法傍身,吾等再遇到林之誠時,就算不能與其正面交鋒,至少可避免被其琴聲傷及肺腑。”

江湖門派最忌諱將心法外穿,此話真說起來,略有些冒犯,但平煜料定洪震霆當初吃過林之誠的大虧,恨不得天下人都能輕輕松松破解林之誠的禦琴術,將林之誠視未笑話,多半不但不會拒絕他的提議,還會樂得分享。

果然,洪震霆連眉毛都未皺一下,便痛快應道:“平大人言重了,我此次前來,一是受陸公子所托,守護傅小姐順利進京,二是查出二十多年前江湖上究竟發生過何事,林之誠及東蛟幫為何會重出江湖,這幾樁事連在一處,疑點重重,危機四伏,若坐視不理,說不定會引得江湖大亂,我身為武林盟主,對查清此事義不容辭。等一會議事完畢,平大人可召集屬下,我會分三回將入門心法交與各位,諸位習練兩日,等再遇到林之誠時,至少可抵擋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