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傅蘭芽有了前幾回的經驗,一被平煜抱著從地道躍出來,便提前做好防備,免得被他像上幾回那樣猛的推開,摔個措手不及。

誰知這回平煜雖然第一時間就松開了她,動作卻緩和了幾分,沒再那般突兀。

兩人一站穩,便各自退開幾步,拉開距離。

靜下來之後,平煜警惕地看向四周,這才發現這處地窖位於客棧的後花園,地窖出口處鋪著塊草皮,前面栽種著枝繁葉茂的茶花叢,甚是隱蔽。

他錯愕,沒想到從三樓跳下之後,竟會是後花園的地窖,難道說,這樓裏早被人使了奇門遁甲術?

聯想起剛才在地窖裏看到傅蘭芽的神情,那般胸有成竹,渾然不像一心赴死的模樣,忽然起疑,莫非她早已看出這樓裏格局上有古怪,故意從三樓窗口跳出,看似自戕,實則求生?

傅蘭芽沒空去揣摩平煜的心思,只暗暗品度周遭的環境,剛才在樓內時,她原以為那扇窗位於東側,可實際跳出來後,跌落的位置卻是客棧後方的後花園。

換言之,整棟樓的格局與樓外方位形成了微妙的錯位。

這種建築上的障眼法,其實算不得多精深,但因為布置得不動聲色,很容易被客棧主人牽著鼻子走,陷入盲區。

若不是她想起了流杯苑的格局,繼而用哥哥的法子找出遁門,估計直到這個時候還困在樓中的犄角內。

如今花園中人影全無,跟樓內的生死廝殺有著天壤之別,的確當得起一個遁門中的“遁”字。

可惜平煜此刻還在身旁,她身邊又殺機四伏,要不然的話,還真是個逃出生天的絕好機會。

忽然想起林嬤嬤,背上一涼,低呼道:“嬤嬤——”

還未說完,就被平煜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拉著她頭也不回便往樓內走,怒道:“傅蘭芽,我知道你聰明,但刀劍無眼,就算你再有謀略和機變,到了武力面前都全無用處。一會進了樓,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別打別的主意,否則任誰也保不住你性命。”

傅蘭芽被他堪破心事,並不慌亂,卻因他步伐邁得太急太大,一路被扯得跌跌撞撞,心知他擔心李瑉等人,自己更是掛懷林嬤嬤,只得咬牙忍住腳上的傷痛,拼命跟上。

進樓之後,平煜大步流星上樓,傅蘭芽恨不得手腳並用,才勉勉強強被他拽著跟上,吃力地爬到了三樓。

一路上,客棧上下都透著股詭異的平靜,不曾有客人出門查看。

到了三樓,卻發現過道上雖然仍一片狼藉,但剛才還在跟李瑉等人纏鬥的刺客已然少了一多半,想來是這些人見傅蘭芽無故失蹤,失去了目標,再也無心戀戰。

剩下十來個,有心想走,但被李瑉等人纏住,怎麽也脫不開身。

除了錦衣衛之外,走廊上另有一幫身著常服的壯漢,身手一流,無聲無息幫著應戰,從打扮上看,像是鄧家的護衛。

一片混亂中,唯獨不見鄧安宜。

錦衣衛中,有一人像是受了傷,正半倚在墻上,一手用繡春刀撐在腿側,另一手卻捂住胸口,不時咳上兩聲。

平煜看清那人,詫異莫名,“王同知?”

他語氣裏的驚訝成分太過明顯,傅蘭芽聽在耳裏,不免暗暗起疑。

剛才平煜還說刀劍無眼,王同知又不是什麽不世出的高手,見他受傷,平煜為何會這般驚訝。

王世釗正滿臉戾氣地低聲斥罵,看到平煜和傅蘭芽,面色變得更加復雜,須臾,掙紮著起身道:“平大人。”

平煜沒來得及回應他,因為刺客中已經有人發現了傅蘭芽,揮動長刀便朝這邊劈來。

平煜將傅蘭芽護在身後,橫胸一擋,將那柄已然逼到眼前的長刀奮力隔開,緊接著擡起一腳,狠狠踢向那人小腹。

那人起先見平煜年輕,抱了輕敵的心思,不料兩刀相碰之後,握刀的手都被平煜逼得虎口直發麻,拼盡全力撐住,才未被打落兵器。

眼下明知他攻擊自己下盤,卻毫無還手之力,結結實實吃了這一腳。

他吃痛不過,踉蹌往後連退數步,眼看要跌坐到地上,卻被抽身出來的李瑉俯身一把點住穴位,再動彈不得。

剩下的錦衣衛,見平煜回來了,精神一振,行動敏捷更甚之前,手起刀落間,又砍殺了幾名刺客,轉眼間便扭轉乾坤。

刺客們捆的捆,綁的綁,一一被制住。

“平大人。”李瑉見傅蘭芽安然無恙,松了口氣,快步奔到平煜跟前,喘著氣對平煜道,“這些人來路不明,從武功路數上看,不像鎮摩教的人。”

“趁他們還沒死,問個明白。”平煜收回刀,垂眸看一眼離他最近的那名刺客,忽然發現此人手中長刀形狀頗為怪異,正要蹲下身子察看。

傅蘭芽卻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問李瑉道:“李大人,你可知我那位嬤嬤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