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愛到極致,等同絕情

謝得半拖半抱把母親往樓上拽,“媽,你先回房睡一會兒。”家裏的阿姨見狀,連忙倒了一杯水,往裏面放了一片安眠藥。謝母一邊走一邊朝辛意田的方向大吼:“你給我滾!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踏進謝家大門一步——”謝得接過阿姨遞給他的水杯,送到母親嘴邊,“媽,喝水。”謝母張嘴還想說什麽,水順勢灌進她喉嚨裏,她嗚咽了幾聲表示抗議。

謝得安頓好母親,讓阿姨在房間裏守著,牽著辛意田的手來到自己房間,讓她坐在床上,動手解她上衣扣子,“把衣服都脫了,我先看看要不要去醫院。”她雙手拽著領子不肯脫,“不用了,有沒有治燙傷的藥膏?我自己塗。”他突然發起了脾氣,“你能不能聽話點?沒一個省心的!”

辛意田見他情緒不佳,只得由著他把外面的衣服脫了,低頭往下看,從胸部到腹部好幾處燙著了,不是紅腫就是水泡,腿上也有。他見傷勢不重,問阿姨要了藥膏、紗布和剪刀,先對著傷口吹了吹氣,再把藥膏塗在上面,然後纏上幹凈的紗布,纏一圈問一句疼不疼。辛意田見他如此,心裏的氣稍微平了一些,吸著鼻子聲音沙啞地說:“我要回去。”

“回哪兒?”

她沒好氣說:“除了沈家,我還能去哪兒。”

謝得開車送她,路上問:“你跟我媽說什麽了?她怎麽突然發作起來?”辛意田一臉委屈,“我沒說什麽啊,統共只說了兩句話。”

“哪兩句?”

“一開始我跟她寒暄,問她是不是喜歡橘梗。我從小就喜歡橘梗,所以順口問了一下。她沒說話。然後我就問,就問——”

“問什麽?”謝得側過頭來看她。

“因為她一直在念叨謝厚怎麽還不回家吃飯,我想順著她的心思說,應該比較好,就問她謝厚喜歡吃什麽菜——”

他臉色有些不好,“你為什麽想知道這個?”

辛意田忙解釋說:“我沒有想知道啊,我只是隨便問問。”

謝得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想要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敷衍他,剩下的時間裏他沒有開口,眼睛一直看著前面。在離沈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辛意田叫他停車。他突然刹車,靠近路邊停下,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

辛意田心虛地說:“我媽都不知道我回了上臨,她要是再看到你——”

他沉著一張臉坐在那裏,渾身散發出冷漠、憤怒的氣息,突然問:“你喜歡橘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辛意田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還是認真地回答:“嗯,應該是從初中開始的吧。那時候的留言薄個人資料裏總有‘最喜歡的花’這一欄,大家都喜歡填玫瑰啊郁金香啊薰衣草啊這些,我一開始喜歡橘梗只不過因為很少有人會填它,慢慢地,發現它很特別,與眾不同,就真的喜歡上它了。”她頓了頓,又說:“不過後來發現,喜歡橘梗的人也蠻多的,像你媽媽就很喜歡啊。”她想趕緊回沈家換衣服,打開車門說:“我走了,你自己注意開車。”

謝得回到家,腳步沉重地推開哥哥房間的門。他從抽屜裏翻出哥哥珍藏的相冊,裏面有他拍攝的各種顏色、各種品種的橘梗花的照片,一張張排列整齊,照片下面附有卡片,上面注明名稱、習性、產地等描述性的文字,出現最多的是白色洋桔梗的照片,一共有五張之多。看著這些照片,他的心情極其復雜。

謝母在兒子離開數年後,某一天突然記起他喜歡橘梗,為了懷念他,家裏的花瓶裏常年供著一束橘梗。

謝得望著對面桌子上哥哥的照片,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無法安慰自己這些純粹是巧合,心中默默地在問:你是不是也喜歡她?

辛意直到現在還愛著哥哥,他早就知道,但是如果哥哥也愛著辛意,這讓他無法忍受。他們彼此愛著對方,自己卻不知道,而他,簡直成了一個多余的人。

“如果你也喜歡辛意,我該怎麽辦?她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她,轉而在我身上尋找你的影子。你會不會怪我從你手中搶走了她?”

謝厚沒有回答。

他閉著眼睛輕聲說:“哥哥,從小到大,我是那麽的崇拜你……還有……嫉妒你……”他帶上房門出來,上網找到橘梗的花語:永恒以及無望的愛。他寧願相信辛意是因為哥哥,愛屋及烏而喜歡橘梗。

他感覺頭像要炸開似的疼。

辛媽媽得知女兒背著她偷偷去謝家,並且帶著一身的傷回來,又氣又疼,點著她額頭咬牙切齒罵:“我對你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怎麽會生出你這麽不聽話的女兒來!我都到知天命的年紀了,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難道比你還不會看人?謝得那孩子,我相信他不是什麽壞人,可是不適合你。你非不聽勸,一頭往裏鉆,現在可好,弄的渾身是傷回來,猶不知悔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