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得不愛(第2/4頁)

她承認她自欺欺人,然而這個世上又有誰不自欺欺人?此刻的辛意田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進得去出不來,大違她平日豁達的本性。

魏先臉上的胡渣都沒來得及刮幹凈,只是一味低著頭不說話。

“孩子呢?你打算怎麽辦?”

他緩緩說了一句,“我不能把他打掉。”

這句話給了辛意田最重的一擊,粉碎了她一個人偽造的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她徹底失望,自嘲地笑了,“我真是活該,居然還對你抱有幻想!你走,立刻,馬上,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魏先站起來,擔心地看著她。這樣歇斯底裏的她,他從未見過。

“既然你選擇了她——”辛意田氣得渾身顫抖,指著門外說:“你給我滾,永遠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魏先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推開門走了。

辛意田永遠忘不了他決然而去的背影,是那樣的無情、自私、不顧一切!她趴在桌子上無聲地哭了,眼淚順著手背流下來。不是為魏先,而是為自己。他們三年的感情竟然敗給了只認識三個月的王宜室,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她原本活的好好的,突然發現她根本不懂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不然她何至於輸成這樣?一敗塗地!更可怕的是,她從沒有這麽清楚地意識到,她二十七歲了,不是十七歲,難道這就是歲月帶給她的禮物?可是就算是懲罰,也要讓她明白為什麽啊!

她明明是個邏輯清楚、條理分明的人,此刻全都被打亂了,什麽都變得不確定起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應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她想回家,她想躺在母親的懷裏啜泣,她想時間永遠停留在小時候。

她渴望得到安慰,當即抹幹眼淚奔向機場。路上她猶不忘跟公司請假。齊主任提醒她一個月只能請一天病假,不然是要扣錢的。“你確定你要請三天?”

“對!”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三天不夠,我會再打電話跟您請假。”她很快掛了電話,根本不管機票打不打折,買了下一班的飛機回上臨。

沖動過後,飛機上她漸漸冷靜下來。明白自己不能這樣失魂落魄的去沈家,這樣會嚇著母親的。她也不能去找何真,她一定在給學生上課。最後,她去了父親的墓地。清明節的時候她來過,在他墓前快樂地告訴他自己要結婚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又來了,告訴他她又不能結婚了。

世事怎麽會變化的這麽快?快的讓人措手不及。所以,大概只有身在天國的人才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人世間所有的、任意的突變。畢竟比起已經去世的人,活著的人遭受的任何苦難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想通這點,她開始認真地思考。她真正怕的是什麽?既不是魏先的背叛,也不是帶給自己的痛苦,怕的無非是世人的嘲笑罷了。

怪不得阮玲玉說,人言可畏。

但是被人嘲笑,那又怎樣呢?她還不是自顧自地活著麽?所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嘲笑去吧,沒什麽可怕的!

她在墓地一直待到天黑才走。路上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她來上臨了,晚上去沈家吃飯,可能還要住一晚。

辛媽媽一眼就看出她不對勁。吃完飯把她拉到一邊,輕聲問:“你眼睛怎麽了?哭過了嗎?”她一開始搖頭,“沒有啊。”後來知道這事瞞不了,沉默了一會兒,告訴母親她跟魏先解除婚約了。

辛媽媽露出震驚的表情,呆了半晌,卻什麽都沒有問。她慌亂地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路上坐車累了吧,你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

沈家只有沈均安在。沈家山去外地公幹,沈均和則出國旅遊去了。辛意田問她借洗面奶,“我忘了帶,現在買也來不及了。洗完澡可能還要借你的護膚品用一下。”沈均安除了脾氣古怪一點,倒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都在浴室裏,你隨便用。”她抱著女兒琪琪在客廳的地上學步,並沒有擡頭看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跟魏先分手啦?”

辛意田愕然不已。

她聳肩說:“你媽給我爸打電話,我在外面聽見的。”

辛意田不得不感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我爸一直在我們面前把你誇的不得了,人長的漂亮書又念的好,居然也會被男人甩,可見古人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還是有道理的。不過不要緊,魏先那人我也見過,長的不怎麽樣,他不要你,你再找一個好的就是了。”

辛意田不明白她這是在打她一巴掌呢還是在安慰她。心中暗暗思忖,她是幸災樂禍多一點還是同病相憐多一點,因此裝作不在意地說:“其實也沒什麽,兩人不合適,就分手嘍。幸虧發現得早,不然不是分手,而是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