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偏頭痛和精油

隨謝得來北京的助理和保鏢晚上全部放了假。眾人得知放假的消息,高興之余紛紛在背後議論老板是要和誰約會,行程這麽保密,因為這樣的事十分罕見。

董全對北京不熟,又不想和大家出去喝酒廝混,無處可去,只好在酒店大廳閑坐以消磨時間。他想起年輕的老板這幾天一有時間便興致勃勃跟身邊一個助理學習變魔術,又讓他去魔術商店買一些實用的小道具,比如撲克牌啊、彩帶啊、錢幣啊、花朵啊之類的,雖然沒有說明原因,但是他也猜得到估計是想討辛小姐的歡心。

夜幕降臨,大廳中央璀璨的燈光如同水銀傾盆而下。透過玻璃墻他看見謝得的車子急速駛了過來,刷的一下停在門口。他猜測辛意田也在裏面。經歷了上次“鏡心酒店”一事,怕她進來看到他尷尬,立即站起來換了個座位,背對門口窩在角落的沙發裏。

車子停在那裏許久不見動靜。酒店的工作人員見情況不對上前敲窗。謝得一個人走下來,步伐有些不穩,上台階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他推開門搖搖晃晃進來,董全發現他不對勁,面白如紙,額頭上一層的細汗,臉上是他熟悉的強忍疼痛的神色。他忙奔過去,擔心地問:“謝先生,你怎麽了?偏頭痛又發作了嗎?”

謝得擺了擺手,氣若遊絲地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扶我一把。”董全趕緊扶他回房,見他強咬牙根以至於兩邊太陽穴都突了出來,上面青筋一根根清晰可見,忙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醫生也沒有辦法,不是打止痛針就是吃止痛藥。痛一痛就好了,反正都習慣了。”謝得說完,再也支持不住,咚的一聲倒在床上。

董全知道這時候的他怕光,怕冷,怕吵,只開了走廊上的一盞壁燈,又輕手輕腳走過去把窗簾拉上,“謝先生,要不要喝點熱茶?”

“什麽都不要,我只想安安靜靜睡一會兒。”謝得身心受到嚴重創傷,又忍受著頭痛的折磨,整個人看起來氣息奄奄。他臉朝下埋在枕頭底下,雙手緊緊壓在兩邊的枕頭上,借此減輕頭痛,然而沒什麽效果。

董全也沒有辦法,只得帶上門出來。

謝得的偏頭痛由來已久,發作前毫無預兆。有時候開會開的好好的,一陣頭痛襲來,幾分鐘之後又好了;有時候是陰雨天,半邊頭痛的像要炸開來,一連持續好幾個小時;有時候是談判前半小時,輪到他上場,突然又不痛了……

他也去看過醫生,被各種各樣的儀器檢查了一遍,得到的結論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因素占主導原因,卻拿不出一個徹底根治偏頭痛的解決方案,只一味要他減少工作量,保持心情愉快,氣得他黑著一張臉走了。

謝得這次偏頭痛不僅發作得厲害,而且持續時間特別長。

董全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見他還沒有好轉的跡象,遂端來熱水和毛巾,把絞幹後的熱毛巾敷在他額頭上。如此這般不停地換毛巾,他雙手被熱水燙的又紅又腫。他扶謝得上廁所回來,發現他眼睛裏空洞無物,黑色的瞳孔沒有焦距,手腳冰涼,可是底下的床單卻被汗水浸透了。他頓時驚慌起來,輕聲在謝得耳邊說:“謝先生,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謝得轉過身去背對他蜷縮成一團,微微搖了搖頭,額頭上的毛巾掉在了床上。董全把毛巾撿起來扔在臉盆裏,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怕謝得怪罪又不敢興師動眾,唯一認識的人只有辛意田。可是時間這麽晚了,他不敢貿然打擾她。謝先生跟她今晚若是進展順利,也不會引發偏頭痛了。

他端著臉盆去倒水,只聽的地上砰的一聲悶響。謝得感覺仿佛有人在拿鑿子鑿他的腦袋,一下接著一下,似乎要把他的腦漿挖出來,從沒有痛的這麽可怕過。他實在支撐不住,從床上摔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滾才停住。他這一摔把董全嚇壞了,感覺要出大事。扶他上床躺好後,立即走到門外給辛意田打電話。

解鈴還須系鈴人。

和謝得關系決裂後,辛意田悶悶不樂回到住處,心裏像有千斤重擔壓的她根本就喘不過氣來。她一點胃口都無,什麽都沒吃,倒頭就睡,身體明明很疲憊,偏偏怎麽都睡不著。腦海裏諸多思緒紛至沓來,攪得她不得安寧。在床上翻來覆去躺了兩個多小時,她索性把電腦搬到床上看起電視連續劇來。

接到董全的電話時,她因為盯電腦盯得太久惡心欲吐,身體不佳,情緒低落。董全三言兩語跟她說了一下謝得的情況。她先是沉默,後嘆了口氣問:“董哥,你想我怎麽做?”

“謝先生脾氣倔得很,由其是生病的時候,我想你來一趟酒店勸他去醫院。他明天上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要開,不能缺席。”謝得情況越來越不好,董全一則擔心,二則也怕萬一出了什麽事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