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底意難平

王宜室打謝得的電話,一直沒打通。一開始以為他在開會,到了晚上手機還處於關機狀態,她只好打到董全的手機上。董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謝得的行蹤,猶豫著不說話。

“我有事找他。”她很不高興地說。

董全嘆了一口氣,“王小姐,你來勸勸謝先生,他這兩天喝了太多的酒,對身體不好。”

王宜室趕到酒吧的時候,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光線昏暗,一支樂隊演奏著輕緩的音樂,主唱在唱一首英文歌,聲音輕柔低沉。

她問守在門口的董全,“他人呢?”董全指給她方向。謝得背對她坐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背影落寞。

“他怎麽了?生意沒做成還是他爸的病情又惡化了?”她小聲問董全。

“沒有,最近沒出什麽事啊。”所以他才更擔心。“謝先生從北京回來人就有點不對勁。前兩天一直加班,不到淩晨兩三點不回家;這兩天天天晚上出來喝酒。他跟人家主唱說,他唱一支歌,他就喝一杯酒。我數著,都唱三十多首了。我瞧著人家都不想唱了,嗓子都啞了。王小姐,你既然來了,就去勸勸他。”

王宜室明知他這個時候是火藥桶,一點就炸,也只得硬著頭皮上。

謝得見到她,招呼也不打,一支歌剛好唱完,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喝幹。王宜室搬了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輕聲說:“我今天離婚了,李慎明他答應把松露花園那套房子給我。”

“恭喜你如願以償。”他嘴裏說著恭喜的話,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這全要謝謝你。”謝得並沒有如她所願借保鏢給她,而是讓她坐下來跟李慎明心平氣和、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一夜夫妻百日恩,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弄的魚死網破、反目成仇。

“不必。”

王宜室見他臉色慘白,眼下烏青,眼睛裏布滿血絲,挺直身子坐在那裏,像個孤獨倔強的孩子,心感覺被人揪了一下,有點疼。“你這麽糟蹋自己,又是為什麽?”她見他充耳不聞,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感情受到打擊?”

謝得擡頭瞪了她一眼,眼神惡狠狠的。

原來如此!她擠出一個冷笑,也不怕激怒他——“她又不愛你,你再怎麽想著她也沒用。”

“滾!”謝得被她戳中痛處,突然暴怒起來,臉上神情變得十分可怕。

“你醒醒吧!”

“你知道什麽?管好你自己!”他站起來,動作粗魯地把她往外推。

“你當我是傻子?從我在機場見到你們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誰。”王宜室甩開他的手,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

謝得被她的這種冷靜震懾住了,先是身體一僵,呆了半晌,重又坐下來。樂隊見他們在爭吵,停止了演奏。他火大地說:“怎麽不唱了?”明顯是遷怒。樂團成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又奏起來。

王宜室突然發起了脾氣,“唱什麽唱?沒聽見人家嗓子都啞了嗎?下去,下去,全下去。”樂團的人等了會兒見他沒反對,忙不叠收拾東西下台了。

“你不回家,還留在這兒幹什麽?”

“回家也睡不著。”他冷冰冰地說。

“睡不著不會跑兩圈?”

“董全!”他突然喊起來。董全應了一聲跑進來。他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話卻是對另外一個人說:“你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董全心虛地看了一眼王宜室,點了點頭。

“扣一個月工資。有沒有意見?”

董全表示沒意見,甘願受罰。

王宜室冷眼看著,知道他這是在敲山震虎,恨恨地走了。

辛意田最近在忙房子裝修的事。首先要找一家靠譜的裝修公司,其次裝修用的材料要親自把關,還有房子要裝成什麽風格,中式的、西式的、古典的還是現代的,這些事讓她忙的焦頭爛額,因此沒有時間去想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或者是她根本不願去想。

她快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謝得。無論是她會錯了意,還是他正如她所想,目前這樣的局面都是最明智的選擇。他年輕有為,而她即將結婚,理當避嫌。然而感情上她難免惆悵。今時今日,謝得是何等樣人?如此費盡心思的討好她。即便是開玩笑,也開的她受寵若驚,念念不忘。

她跟魏先在房子裝修風格上發生分歧。魏先要歐式風,她要中國風,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對方,開玩笑說要猜拳決勝負。周末兩人又在一起看室內裝修效果圖,她接到王宜室的電話,說她今天要搬來跟她“比鄰而居”。

辛意田自然表示歡迎,得知她在搬家,客氣地問:“要不要我們幫忙?”

“好啊!正犯愁呢,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拿不過來。你們要是肯幫忙,那真是太感謝了,不亞於雪中送炭啊。”對方一點都不跟她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