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是自私(第6/14頁)

回到廣州後,何冉在楊文萍的強制性要求下住進了醫院,負責她的主治醫師還是原來那一位,姓薛。

住院的當天,韓太太就帶著果籃來看望何冉了。聽韓太太說,韓嶼到現在還沒回廣州,一直留在北京,韓太太也不知道他究竟呆在那邊做什麽。

何冉放不下心,等晚上人都走了後,她給蕭寒打了個電話,問起他這幾天過得怎麽樣,蕭寒只輕描淡寫地說:“挺好的。”

何冉半信半疑地問:“韓嶼沒有去找你麻煩?”

蕭寒說:“沒有。”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

“真沒有。”

何冉暫且先信他一回,轉而又說:“蕭寒,我今天住院了。”

“嗯。”蕭寒低低應了一聲,叮囑道:“好好聽醫生的話。”

“我還做了骨穿,等結果出來後就能確定我有沒有復發了。”

“好,知道結果了記得告訴我。”

何冉接著問:“你什麽時候來看我?”

蕭寒想了幾秒,說:“過年吧。”

“那你要記得想我。”

“嗯。”

正說著話,楊文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裏端著切好的水果盤。

何冉捂住手機,壓低了聲音:“我媽回來了,明天再說吧。”

她將電話掛掉,楊文萍走到她身邊,擡眼問:“跟誰打電話呢?”

何冉叉了一塊蘋果送進嘴裏,不想答話。

楊文萍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問你話沒聽到?”

何冉還是不作聲。

到底是母女,何冉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楊文萍開口了:“今天人家韓太太來看你是客氣,你跟那個男人的事韓嶼都告訴我們了。”她邊說邊坐下來,嚴詞厲色道:“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在事情鬧大之前趕緊斷了,別給我丟人現眼。”

何冉不緊不慢地將蘋果咽進喉嚨裏,吃完後回答兩個字:“不斷。”

楊文萍一下子皺起眉心,緊緊地盯著她:“你說什麽?”

何冉平靜地重復了一遍:“我不會斷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楊文萍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你還真要學你二堂姐一樣發瘋?!”

何冉輕巧地從床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往門外走,拍拍手說:“會跟韓嶼在一起我才是瘋了。”

楊文萍沖著她的背影大聲喊:“你要去哪裏?你給我回來!”

何冉腳步不停,“去廁所。”

楊文萍腳步飛快地跟在她身後:“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斷不斷!”

何冉頭也不回地說:“不斷。”

“你是不是故意要氣死我!”楊文萍喘著氣,聲音狠狠發抖,“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跟那個男人斷了,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整條走廊裏都回蕩著她的尾音,嚴重影響了其他病人的休息,值班護士及時趕出來制止住她。

何冉趁機逃脫,走進拐角處的洗手間裏。她關上門將自己封鎖起來,放下馬桶蓋,一屁股坐上去發了很久的呆。

經過為時兩天的住院觀察和專家會診,何冉最終的病情判斷出來了。她被確診復發,急淋混合型白血病,神經侵潤。

薛醫生鄭重其事地通知:“病情惡化了,必須要用化療抑制。”

在這裏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人除了醫生就是楊文萍,何冉的意見無效。簽下化療同意書的那天,何冉請求從單人病房搬進雙人房。

平常喜歡清靜的人,到了醫院這種最清靜的地方,卻莫名害怕起孤獨來。

化療的副作用很快就在何冉身上體現出來了。

打完針的第二天,她就開始惡心頭暈、食欲不振,早上逼迫自己喝下去的一碗粥到了中午就全吐出來了。

與她住同一間病房的是個比她小兩歲的女生,病得比她更嚴重,經過長時間的化療,頭發已經全部脫落,不得不戴著個毛絨帽子。

何冉抱著個垃圾桶坐在床邊,嘔吐不止。那個女生走過來安慰何冉:“第一次打針都會這樣的,慢慢就習慣了。”

何冉停下來,邊擦嘴邊說:“我不是第一次了。”

女生愣了愣,說:“我看你才搬進來,還以為你剛得這個病。”

何冉說:“之前移植過,現在復發了。”

女生聲音低下來,不知想著什麽:“喔……跟我一樣。”

何冉扭過頭看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生說:“於珍,珍惜的珍。”

何冉了然地點了點頭。

女生又問:“你呢?”

“何冉。”

“哪個冉?”

何冉想了一會兒,說:“柔條紛冉冉,葉落何翩翩。”

女生哇一聲,說:“好詩意喔。”

“沒什麽。”何冉抿著泛白的唇,笑容很淺,“男朋友生搬硬套的。”

今天楊文萍沒來醫院監視,晚間,何冉安心地與蕭寒煲了兩個小時的電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