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幺兒(第2/11頁)

何冉面無表情地說:“我讓你進來只能說明我沒那麽討厭你了。”

韓嶼站起身正要發火,又聽何冉無比平靜地說:“韓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她擡起頭看著他,不緊不慢道:“你對盧京白做的那些事,你對我做的那些事,還有你的女朋友們對我做的那些事,你覺得我能那麽善良地不計前嫌,一轉眼就跟你好上?……如果我能,那我肯定是圖謀不軌。”

“……”

半晌,韓嶼沒脾氣地在沙發上坐下來,悶悶道:“知道了。”

其實何冉心裏早有覺悟,只要有一天韓嶼仍舊對自己糾纏不休,只要楊文萍還不死心,她跟韓嶼在一起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但她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說服自己,至少不是現在。

第二天一早,何冉送走了臉色很差勁的韓嶼,這是韓大少爺打出生以來第一次睡地鋪,想必深切地體驗了一回民間生活。

十一月,院校裏舉行了一次繪畫比賽,不限形式。參加此類活動可以獲得學分,何冉就順手把自己最近完成的一副油畫呈交了上去。

繁花似錦的夏天,一望無際的花海,蜂蝶起舞。拿著長剪的男人站在畫中,低著頭只露出了半邊模糊的側臉,捋起的衣袖下流走著勻稱的肌肉,他與自然融合一體。

那幅畫被何冉命名為《他站在夏花絢爛裏》。

參賽結果遲遲沒有公布出來,反倒是一位畫廊的老板不知通過什麽渠道聯系到何冉,希望能買下這幅畫放到他的畫廊展出,甚至可以長期合作。

對方開得價格很高,這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學生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機會。何冉卻慎重三思,最後謙虛婉拒。

這幅畫是她不願意與別人分享的秘密,只想一個人珍藏。

畫廊老板十分惋惜,卻也只能無奈放棄。

繪畫比賽告一段落,十二月悄然來臨。

何冉難得用電腦上一次網,在一名初中同學的相冊裏發現了幾張最新上傳的照片。

初中同學聚會,除了何冉之外全員到齊。

來北京之後,何冉換了一台新手機和新號碼,之前的手機則長期處於關機狀態,很多人都聯系不上她。

視線在幾張照片上瀏覽了一圈,最後她在人群中發現盧京白的身影,何冉微微松了一口氣。

一月。

北京最寒冷的季節到來,也陸續有院校開始放寒假了。

清晨,何冉被羽絨服包裹成一個笨重的粽子,戴著口罩從家出發去學校,路上時不時咳嗽幾聲。

這幾天霧霾嚴重,整個城市被籠罩在一片灰暗當中,何冉平常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今天也是沒辦法,要去學校考試。

到達考場後,找到自己的座位號坐下。何冉竟發現桌面上放著一袋雞蛋灌餅和豆漿,她疑惑地擡起頭,正好對上前排一個男生回頭朝自己傻笑。

何冉沒有什麽表示,無聲地收回了視線。

考試結束後,何冉訂了當天中午的飛機票回廣州。倒不是她念家,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一點逃脫這個糟糕的天氣。

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旅程後,何冉從機場出來,脫掉身上的羽絨服,換上一件長款風衣。裏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薄厚適中。她脖子長又纖細,穿這種款式顯得氣質非常優雅。

何冉擡頭望向瓦藍的天空,長籲了一口氣。

廣州的冬天啊,還是這麽熱。

除夕的前一天,何冉在一家大排档裏偶遇了盧京白。

那天晚上韓嶼和他的樂隊在練歌房排練新歌,把何冉也叫了過來旁聽。他們一唱就是好幾個小時候,嘶吼,狂野,依舊是何冉不能理解的音樂風格,她不冷不淡地坐在角落裏發呆。

結束之後,大家在練歌房門口一一道別,韓嶼送何冉回家。

司機坐在前面,兩人坐在後排,一左一右。

車子開進市中心裏,半路何冉突然說:“我餓了。”

韓嶼轉頭朝她望過來,“我也有點餓,要去吃點什麽?”

何冉沒答話,她對司機說:“在前面那個路口把我們放下來吧。”

下了車後,何冉帶著韓嶼徑直往前走,在第二個路口右拐。等紅燈變成綠燈,他們過了馬路,對面是一條燈火通明的美食街。

周圍的景象變得陌生,韓嶼心生卻意,跟在後頭問:“這是要去哪?”

何冉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再過不久,他們在一家做燒烤的大排档前停下。

這附近煙熏火燎,幾個男人使勁揮著蒲扇,燒烤架上擺著一排排鮮嫩肥美的生蠔,味道有些嗆鼻。

韓嶼皺著眉頭,滿臉嫌棄,幾乎是立刻就要轉身走。

何冉拉住他,說:“先試試再說。”

韓嶼回頭又望了一眼燒烤攤,眉心擰起,表達出深深的不解:“你怎麽會喜歡吃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