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4頁)

“你……”宗形說到半截,又把話咽了下去。

清晨的海風對於討論兩個人今後的關系顯得有點過於舒爽,還是盡量不談這個問題吧!再說確認兩個人的前途,也不必操之過急。

早上八點,他們去一樓的西餐館吃完早餐,繞遊泳池一圈再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導遊美樹打來了電話。

“上午有點熱,下午帶你們去花布店好嗎?”

兩個人當然沒有意見,但等到下午還有三個多小時。

“怎麽辦……”

宗形放下電話機,扭頭問千秋。千秋正在塗抹指甲油。透過裝油的小瓶看指甲油是朱紅色,但塗在指甲上,卻變成稍深的粉紅色。

“怎麽樣,不覺得這顏色跟南國的海島相配嗎?”

“挺好的。”

“無所謂好不好,相配就行。”

“我去樓下轉一轉。”

“要幹嗎?”

“去散散步。”

不知何故,宗形從早晨和千秋待在一起有些厭膩了。想一個人散散心。這種願望似乎是在最近四天膨脹起來的。

“要把我丟下嗎?……”

“一起去也行。”

“不礙事嗎?”

要說礙事,確實是礙事,但不同於平時所說的礙事。既非阻礙事物的發展,也非影響事情的進行。

“您是對一樓西餐館的那個女孩兒感興趣吧?”

“西餐館?”

“剛才還在出口見到過。”

不錯,一樓西餐館裏有個很像日本人的女孩兒。長得很可愛,因為前天服務好,多給了她一些小費,對方沒忘記,今晨相逢便露出了笑臉。

“你太無聊了。”

“是我無聊嗎?”

難道千秋真的嫉妒西餐館的女孩兒嗎?宗形覺得匪夷所思。回頭一看,千秋既若無其事又悠然自得地正在沖著陽光端詳塗完指甲油的手指頭。看來只是說著玩。

“那我走了。”

“走吧!”

可能本來就不想去,所以回答得明快而迅捷。

宗形乘電梯下到一樓。穿過大廳,走到遊泳池畔,在小賣部附近的白椅子上坐了下來。時間已經過了十點,灼熱的陽光再次炙烤大地。在刺目的強光下閉上眼睛,似乎就能產生一種解脫感。

離開東京時,期待和千秋一起在南國終日相伴,現在一個人待著,卻氣定神閑,洋洋自得。

也許是因為旅館客房的狹小,影響了情緒;也許是朝夕相伴六天的時間有點過長,產生了厭倦。

“太過自在了……”

宗形嘟囔完,睜開眼睛,仰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旅館的客房呈U字形分布,遊泳池處於半包圍之中,自己居住的房間在第九層的中間。此時坐在椅子上只能看到房間的窗戶。也許在那窗戶裏頭,千秋還在哼唱著小曲,聚精會神地塗抹指甲油。

宗形想進一步地確認房間的窗戶是否居於最中央,但是陽光越來越強烈,搞得人頭暈目眩,不得不作罷。

下午,美樹帶他們去了爪哇花布生產廠的門店。去那兒需出旅館向北走,有五公裏的路程。

門店是西方式建築,與周圍的田園風光格格不入,後頭連接著工廠。這即所謂的生產廠家直銷,上等產品能以比較便宜的價格買到。

“與印度印花布相比,這些別具風格啊。”

美樹說得對,爪哇花布一般是蠟染,被稱為蠟紡印花。

最正統的顏色是被當作生命象征的茶色、黃色、藍色等混合色調,與馬來印花布相比,比較素凈。圖案多以敘述印度教故事、羅摩衍那故事等為主。

“這些東西好像很受日本年輕人的歡迎。”

兩人對美樹的話表示理解,爾後依次參觀了設在三個房間裏的櫃台。

可能日本人覺得稀罕和喜歡,爪哇人已經煩膩和厭棄了,故而在開著冷氣的櫃台邊,只有幾組日本客人光顧。

“喂,這個怎麽樣?”

千秋把所有櫃台看了一遍後,拿起一件爪哇花布的罩衫,按在胸膛上讓宗形看。

“有點花哨啊。”

藍地兒上浮現著向日葵般的花紋,周圍還有常春藤一般的圖案。

在南國的強光照射下,這種圖案格外引人注目,也許在日本柔和的光線下,艷麗程度會有所降低。

“如果是年輕人,也許可以……”

“你是說老太太不行嗎?”

千秋把手中的罩衫放回衣架,又拿起一件其他花樣的。

宗形離開櫃台,在房間角上的有肘墊的椅子上坐下來。

這裏雖說是廠家直銷,但好像只經營相當高端的產品,店鋪是寬敞的西洋式建築,天花板高高的,與其說是銷售處,莫如說是展示場。銷售人員也是男性穿西裝,女性穿禮服。

男性可能對女性選購東西的方式有所排斥,那邊剛好有個步入老年的男性也坐到帶有扶手的椅子上。宗形感到同性相憐,朝其微微一笑,對方也會意地點點頭。過了不一會兒,女銷售員端來了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