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崩潰

今天早上的天氣預報說,櫻花已經開了八成,由於從中午起氣溫不斷上升,櫻花將會盛開。大街小巷中洋溢著歡欣鼓舞的氣氛,但我的心情卻異常沉重。

和冰見子醫生音信不通,已經十天了。

不愧是電視,節目播放、渲染過後,雖說當時那種異常的情形總算平靜了下來,但是篡改病歷的女醫所在之醫院,這種印象卻不會消失。

不用說從那兒以後,患者一直不斷減少,眼下前來就診的新患者近乎於零,住院患者也減少了一大半。

出現了醫療事故等問題的醫院,公立、國立的大醫院當然巍然不動,但我聽說私立醫院當中,有的卻因此倒閉。我們醫院是否也難逃此劫?實際上醫院的員工當中,已經有幾個人提出了希望辭職。

他們大概認為在聲譽突然受損的醫院裏,繼續工作下去也沒有什麽前途吧。但也有人覺得在這種時候提出辭職未免太自私了。然而換一個角度來看,員工辭職對經營出現困境的醫院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幫助。

不管怎麽樣,我絕對不會辭職。無論醫院經營多麽艱難,即使眼看就要倒閉,我也絕不辭職。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有保護和幫助冰見子醫生的義務。護士們就不用說了,即使辦公室主任、甚至醫生們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追隨冰見子醫生到底。

我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希望能見到她。

自從那天以後,冰見子醫生所有的電話都打不通了,我忍不住跑到了她松濤的公寓,她還是不在。“已經十天以上沒看到她的身影了。”物業的人告訴我。

我放心不下,便向辦公室主任打聽,他說冰見子醫生有時會打來電話,但這邊卻無法和她聯絡。

冰見子醫生究竟消失到哪裏去了?

櫻花噗嗤噗嗤綻放的聲音仿佛能夠聽到,周圍一片熱鬧,正當我思念冰見子醫生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我一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美奈,你還記得嗎?”

“當然了……”

上次我本打算和冰見子醫生約會,去了以後卻發現換成了美奈,我們就這樣在旅館度過了不同尋常的一夜。從那以後,雖說美奈很少在醫院露面,但我也不會忘記她的。

“你現在在哪兒?”

我覺得美奈肯定知道醫院的艱難處境,但不知她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麽。我當然知道美奈的住所,我想從她那兒能夠打聽到冰見子醫生的消息,所以往病歷上記載的電話打過幾次,可是都沒找到美奈。

“我一直在找你。”

美奈沒有理睬我的問題,直接問:“今天晚上你有空兒嗎?”

她叫我去的話,我當然哪兒都能去。“嗯……”我低語。

“今天晚上十點,你能來位於白金的航天飯店嗎?”

我不是去不了,只是為什麽叫我晚上去白金的飯店?

“冰見子醫生呢?”

“不用多問,你來了就知道了。我在大堂等你。”

美奈又叮囑了一句“你一定一個人來啊”,就掛斷了電話。

是冰見子醫生讓美奈打的電話,還是美奈自己打來的?不管怎麽著,我覺得肯定能和冰見子醫生取得聯系。

我望著夜幕逐漸降臨的天空喘了口氣,然後忽然意識到沒能聽到冰見子醫生的聲音。

難道說,冰見子醫生病倒了?

可轉念又一想,若真是這樣,美奈一開始就會告訴我的。她沒有提起,表示冰見子醫生很健康。我努力擺脫這種不吉利的預感,提醒自己說:

“如果今晚能見到冰見子醫生,我一定把什麽都告訴她。”

其中包括周刊雜志和電視台那種旁若無人的做法,醫院患者不斷出院的近況,還有員工們軍心動搖、有人提出辭職的情況。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我要向她傾訴,我是多麽渴望見到她,我要把自己的心裏話統統告訴她。

幻想著能見到冰見子醫生,我重新恢復了精神,一下班就直接回到家裏。換上白襯衫和我最喜歡的那件駝色外套,在車站前面吃完烏冬面後,就向白金出發了。

航天飯店我是第一次去,在離市中心稍遠一點兒的品川,一般人都不太熟悉。我想為什麽要約在那裏,也許在那兒見面比較容易避人耳目。

我一路動腦筋想著各種問題,提前二十分鐘來到飯店的大廳裏等候,一到十點,美奈準時出現了。

從去年年末我們在醫院見面以來,美奈的頭發一直染成黃色,穿著一件露胸的無袖裝,她向我招了一下手,問:“你等了一會兒了吧?”

美奈看起來穿著優雅,可總有什麽地方讓人感到不協調,這是她的特征。

“時間不長……”我答後接著問,“冰見子醫生在這家飯店嗎?”

刹那間,美奈巡視了一下四周,然後突然放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