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舍(第4/8頁)

“那個大夫知道你的名字嗎?”

“應當知道……”

“你往醫院打一次電話試試看!”

“我怎麽說呢?”

“就說一下你的名字,想單獨見他一下!”

“不合適。那樣,他會認為我是個厚臉皮的女人,從而討厭我。”

“那就說‘我想問問治傷的事兒’行吧?”

“可是,這事兒可以在醫院問吧。”

老板娘沏了一杯茶,說:

“要不就這麽說:‘我有件事兒想跟您說一下,在醫院裏不方便,找個地方說可以嗎?’”

“我沒有自信啊。”

“沒事的。”

“他要是拒絕了,那就完了。”

對老板娘來說,什麽結果都無所謂。而亞子交叉著雙臂,一臉認真的模樣,又激起了她的疼愛之心。

“我帶著花去看傷怎麽樣?診療完了交給他。”

“那樣人家會覺得荒唐,也會被護士盯上。”

“對啦,還有護士呢。”

“岡大夫診察時,總有一個護士在助理。她眼睛很小,心眼兒很壞。”

“岡大夫能跟她有特殊關系嗎?”

“不能,他不是那樣的大夫啊。”

“可是男人弄不懂啊。醫生靠不住啊。”

“絕對不能。那個大夫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你對他那麽有好感,他自然知道一二吧。”

“我是一邊受診,一邊念咒。”

“念咒?”

“說‘請喜歡我吧!’這樣的話……”

“你覺得這樣能感動上帝嗎?”

“是啊。”

亞子興高采烈地談論她和對方的一些別人看來很無聊的事情。出於無奈,老板娘只能隨聲附和,別無他法。

次周的星期一下午,老板娘正在看電視,門鈴響了。

老板娘打開房門,看到亞子兩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滿面愁容地站在門外。

“怎麽啦?”

亞子沒回答,一進房間,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被訓斥了一頓……”

亞子說完,閉上眼睛,咬住嘴唇。

“你好好說!是大夫訓斥你嗎?”

“不是,是護士訓斥我的。”

“護士說什麽啦?”

“她說,‘你定好的日子不來’。可是我……”

亞子的臉頰上,有一道不太清晰的淚痕。

“那個護士不是知道你喜歡那個大夫嗎?”

“星期一不能去啦。”

“那個大夫沒說什麽嗎?”

亞子默默地點點頭。

“那沒事兒的。病人有權利選擇醫生。沒關系,咱們光明正大地去。”

聽到姨媽這麽說,亞子來了精神,擦去臉上的淚水,信心滿滿地說:

“我還是星期一去。”

“這麽做才是個女人。”

老板娘似乎有點得意,又有點憂慮:

“那個大夫怎麽還沒注意到你呢?他是個很好的男人,但多少有點遲鈍。”

“不是。那個大夫在專心致志地工作。”

“不過,要他知道才行。”

“他說:傷很快就會好的,再去兩三次就行。”

“是嗎……那樣的話,表白機會就少了。”

“要不我再扭傷一次吧?”

“別說傻話!”

老板娘雖然這樣訓斥,卻想不出好的主意,兩人陷入了沉默。

“我寫了封信。”亞子突然發話。

“情書?”

“很想今天寄走,但是寄不走。”

“讓我看看!”

“你不會笑話我吧?”

“不會的。”

亞子從手提包裏取出個白色的、橫寫格式的信封,裏面裝著幾張帶花卉圖案的信箋。

信箋上的字寫得很工整。

“您的信我拜讀了。絕對沒想到大夫能給自己回信,感到很驚訝……”

老板娘讀到這裏,不禁疑竇叢生:

“你收到過大夫的信嗎?”

“哎呀,不是這封,是這封。”

亞子急忙拿出另一封信。

“我寫過好幾封信,總覺得收到過大夫的信,那封信就權當大夫的回信。”

這說明病情很嚴重:現實與夢想已混為一談。

老板娘嘆了口氣後,接著讀亞子的另一封信。

“前略,突然給您寫信,恕我失禮!我叫宮原亞子,從一月中旬起因膝蓋扭傷而去找你治療……”

老板娘還沒看完,信被亞子一把奪去了。

“怎麽這樣?”老板娘有點發愣。

亞子把信撕得粉碎。

“怎麽啦?”

“我已經討厭啦……”

亞子說完,突然趴到了桌子上。

好像亞子因無法讓對方了解到自己的心情,而感到懊惱,情緒不能自控了。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亞子!”

老板娘把手搭在亞子微微顫動的肩頭上,憶起了自己的年輕時代。

老板娘在十八歲時有過類似經歷。她喜歡高中的生物老師,故而拼命地學生物,想以特別優異的成績引起對方注意,結果得不到對方理解,故破罐子破摔,不是遲到,就是早退,或者交白卷,結果換來的是更加嚴厲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