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第2/3頁)

透穿了件T恤和牛仔褲,外加一件夏令針織套衫出門後,坐地鐵走了兩站路,下車以後在檢票口附近的宣傳欄旁邊買了本文庫版的小說,是遠藤周作的作品,透在學生時代也曾讀過他的一些作品,而且還頗有感觸。

耕二五分鐘以後趕到了,他穿著件印有HUGOBOSS字樣的淺紫色文化衫,頭發上還噴了摩絲和發膠之類的東西,雖然一下子看不出來,但走到近前還是能聞出來。

“今天不打工了?”

透邊走邊問。

“不打了。”

耕二說完,看了看透,叫道,

“這麽熱的天,你怎麽還穿毛衣呀……”

那家店名叫“大樓拉面”的飯館三年來基本上沒什麽變化。透和耕二點了以前常點的菜。

“她沖著我陰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耕二一直在跟透說著吉田的事兒,

“吉田沖你笑,你不舒服是吧?”

耕二從飲水機接了杯水,在透旁邊坐下,

“關鍵是問題不在這兒。”

耕二不等拉面做好,就急著掰開了一次性筷子。

“那吉田究竟打算幹什麽?”

透問道。

“我也沒問她,就是因為不知道她想幹什麽我才頭疼得要死。”

耕二嘆了一口氣說,

“算了,現在的年輕人啊,沒一點兒同情心。”

聽他的口氣,好像自己不是年輕人似的。

就著餃子喝完啤酒以後,透又要了碗青椒肉絲面,耕二則要了碗天津面。

“還是由利和喜美子肯耐心地聽我說話呀……”

透吃了一驚,

“你跟她們說過了?”

耕二立刻否定道,

“那怎麽可能。”

透笑了,

“那你剛才在說什麽?”

就透來說,他是不願對耕二和他女友之間的關系指指點點的。一半是因為他覺得這種事情太無聊,一半是因為他認為耕二一個人應該能夠對付得了。也就是說,他對耕二是一半蔑視一半敬佩。從高中時代起,透就一直對耕二抱這種態度。

“不過……”

耕二接著說,

“我覺得應該跟喜美子分手了。”

“為什麽?”

拉面已經吃完了。透的碗吃得幹幹凈凈,而耕二的碗裏卻還剩了些面湯。還是跟過去一樣,透在心裏想。

耕二沒有回答透的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

“等畢業了……”

“還是得考慮考慮和女友結婚的問題啊。”

透在心裏猜耕二所指的肯定是和由利吧。

“這個嘛,也不一定吧。”

說完之後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而且,他覺得結婚也沒什麽不可以的。總而言之,透認為結不結婚都一個樣。

走出飯館以後,外面的空氣涼爽濕潤,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透決定走一站路走到六本木,這段距離正好適合散步。

“橋本也交上了女朋友……”

耕二接著說,

“我讓他在被人家甩掉之前先把人帶來讓大家看看……”

六本木有一家酒吧是透經常和詩史一起去的,那裏總是喜歡播放70年代的音樂。還有一個意大利餐館,詩史說那裏的蔬菜做得比其他地方都好吃。

“山本最近也沒怎麽見,由利也挺想見你的,下次找個機會大家再聚聚。讓橋本也帶上他的女友……”

透同意了,雖然他對此並不怎麽感興趣,但有時候還是不能實話實說的。

和耕二分手以後,透一個人順著外苑西街徑直走了下去。

耕二感覺有些迷茫,對他來說,這種情況是不多見的。他覺得透和自己的距離很遠,過去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透就像一個孤獨的孩子,不喜歡跟周圍的人打交道,也許這跟他成長在單親家庭有關,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他就常常一個人在家裏呆著。特別是認識了詩史以後,透就變得更不願意與人交往了。

耕二迷茫的根源還在於吉田,可能還有喜美子。耕二覺得自己使用“可能還有”這個說法本身就說明自己已經迷茫了。

也許跟喜美子根本就分不了手。

這個念頭讓耕二打了個寒顫。

他和喜美子之間僅限於肉體上的關系。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兩廂情願的,至少耕二自己這麽認為。

今天,耕二在給透打電話之前,本是打電話請喜美子一塊出去吃飯的。他跟喜美子晚上還從沒有在一起過,原因很簡單——喜美子是有夫之婦。

不過,這個原因真的能夠成立嗎?

如果喜美子也像透的詩史一樣晚上能夠隨便出來,那麽自己能不能做到為了喜美子而改變自己晚上的時間安排呢?想了片刻耕二還是認為,自己在客觀上是很難做到的。那麽,“客觀上”又說明了什麽呢?

喜美子在電話裏說他愛人今天出差,所以回家的時候就不用再買菜了,她可以一個人在家隨便吃些現成的東西。耕二正好肚子餓了,而且晚上也不用打工,就想請她一塊出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