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第3/4頁)

“耕二,有機會你也到我們學校食堂來看看吧。絕對沒事兒的!”

由利依然興奮地說笑著。

前兩天透還若無其事地勸自己幹脆跟喜美子分手算了。在耕二心裏,透雖然很聰明,可就是有點兒感覺遲鈍,像個木頭疙瘩。

站台上響起了廣播員的報站聲,電車從對面開了過來。

“快看,全都白了!”

看到被厚厚一層雪覆蓋著的電車,由利又興奮地叫了起來。

鋼琴家看上去確實像個大孩子。聽詩史說他只不過才三十來歲,但卻已經開始禿頂了,還稍微有些發胖。雖然透並不清楚詩史說的‘數字音樂’到底是怎樣一種音樂,但那個鋼琴家用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強有力地敲擊鍵盤的動作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簡直不是人的手指。

跟詩史一起聽音樂的時候,透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空洞。雖然對音樂並不十分感興趣,但自己的軀體卻對音樂有著無盡的渴求。於是,詩史便和鋼琴家一起用動聽的音樂填充了他的全部身心。

演奏結束了,會場裏的燈亮了起來,然而透卻仍然陶醉地坐在那裏。詩史先站起身來,她拉了拉透的手,透才跟著站了起來。

“真不錯!”

詩史略顯興奮地說,

“一聽他的音樂就讓人渾身充滿力量。”

兩個人走到外面的時候,大雪還在下個不停。雪片裹夾在寒風裏紛紛吹落在路面上。

“好舒服呀!”

詩史說著穿上了一直拿在手上的大衣。

“音樂廳裏有點太熱了。”

透看到布告欄裏貼出了京葉線電車不通的通知,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詩史總是打的回去的。

音樂廳旁旅店前面的計程車站早已排起了長龍,然而卻不見一輛出租車。詩史微微皺了皺眉。

“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下雪了吧。”

詩史取出手機直接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此時雪沒有一點兒要停的意思,透望著眼前飛舞的雪花,像木偶一樣靜靜地站在詩史旁邊。雖然下的是鵝毛大雪,但置身其中時能感到濃濃的水氣,透倒是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真是沒用!”

詩史說著把手機放進了口袋。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叫不來出租車了,透心裏暗自高興。

“排隊去嗎?”

透說著要轉身去隊尾,詩史立刻驚叫道,

“你開玩笑吧!”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在這兒都快凍僵了。”

兩個人又返身回到了酒吧。這時酒吧裏的人已陡然增加了許多。因為大雪而暫時回不了家的人們幹脆靜下心在這裏消磨起時間來。

詩史要了杯伏特加,透要了杯加冰塊的威士忌。

“吃點兒什麽嗎?”

透搖了搖頭。他現在心情很好,因為大雪使他能和詩史多呆上一陣子。他現在覺得酒吧裏所有的客人都比剛才順眼多了,看來今晚將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了。

“是不是給陽子打個電話?”

詩史有些顧慮地詢問道。

“不用啦。”

透興致大減,邊回答邊用雙手在桌子上支起下巴。

“你的手指真漂亮!”

詩史微笑著誇道,

“都要讓人忌妒了。”

她抿了一小口伏特加,連稱好喝。

酒吧裏非常暖和,客人們不知都在說些什麽,亂糟糟的說話聲彌漫在酒吧的整個空間裏。

“給我一支煙好嗎?”

透說道。高中的時候他也曾抽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覺得並不怎麽好抽,也就在不知不覺間停了。可是現在,不知怎的卻忽然很想抽一支。

“好啊。”

透接過香煙抽了一支出來,但立刻又後悔了,他擔心自己夾煙的姿勢在詩史看來太不倫不類了。不過,詩史卻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透的擔心,她扭向酒吧裏面輕聲道,

“不知道有沒有空房間了。”

空房間?聽到這句話,透一下子覺得心砰砰跳了起來。

自己和詩史從來沒有在一起呆到天亮過。盡管跟詩史也發生過肉體關系,但那都是在晚上,而且時間極短。所以,透一直覺得那總像在夢中似的。

“每到這種時候就會發現自己老了。”

詩史一邊把玩著玻璃杯一邊嘆道。

“什麽?”

透頓時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要是放在年輕的時候,預定計劃被打亂的話反而讓人覺得更加有意思。”

聽詩史這麽一說,透立刻浮想聯翩起來。年輕的時候才覺得有意思,那不就是說現在不覺得有意思了麽……。

“也不知道阿姆蘭現在到家了沒有。”

透用手指觸了一下威士忌裏的冰塊,隨口應道,

“可能到了吧。”

說完,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玻璃杯和桌子在自己的眼裏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透又回到了現實中。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