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第3/3頁)

也許當時接過她給的錢會好些。耕二心裏想,說不定收下錢後事情反而會更簡單。

離打工還有一段時間。耕二吸了支煙,在惠比壽車站前打發時間。

“怎麽?詩史不在啊?”

到了代官山詩史的店裏,耕二有些掃興。

“我不是說過了麽!”

透說完沖著耕二苦笑了一下,心裏卻有種莫名的不安。他是突然被耕二打電話叫出來的,說是沒事想出去逛逛。今天風很大,在屋子裏還能夠感覺一些溫暖的陽光,但到了外面就變得有些冰冷。

詩史現在正在歐洲。她每年都會去那裏采購兩次。透擔心自己這樣堂而皇之地帶朋友到店裏去,會讓店裏的女孩子們覺得自己太過張揚了。耕二可不管這些,一味堅持要去,透也沒辦法。

“這個不錯嘛!”

耕二拿起一個三厘米左右的黑色小方盒,鑲著金邊的盒蓋上裝飾著一只小黑貓。

“下星期是我奶奶的生日。”

那是個上了釉的陶瓷盒子,看樣子價格不菲。這個店裏的所有東西看上去都是頗有档次的。

“什麽玩意兒?”

透問道。

“可能是裝小物件的。”

耕二回答。

“小物件?”

那麽小的盒子裏能裝些什麽呀,透感到莫名其妙。

“誰知道!管它呢!反正女人都喜歡這類東西。”

看到耕二竟然用女人一詞來說自己的奶奶,透覺得有些好笑。

店裏氣味芬芳,可能是由於到處擺放著毛巾和亞麻織物一類的東西,散發出一種像是香皂、又像新買的襯衫一樣的味道。

耕二買下了那個小盒子。透不由得對耕二的果斷感到佩服。

“時間沒問題吧?”

耕二一邊接過信用卡一邊說,

“我還沒吃午飯呢!肚子有些餓了。”

於是,兩個人去了“LaBoheme”。

耕二一邊大口吃著意大利面,一邊不停歇地跟透談論著喜美子。透心裏想,真是一點兒沒變。當初和吉田的母親交往的時候,耕二也是這樣一個勁兒地跟自己談論吉田的母親。他確實是個容易投入的家夥。不過,喜歡談論和自己交往的女人,這一點卻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按照耕二的話說,喜美子好像有著“魔鬼般的誘惑力”,而吉田的母親則“像不幸的女神般溫柔”。這可真是中了一句話——戀愛中的狗都是詩人。

“不過,還是出了問題。”

耕二擡起頭補充說。

“出了問題?”

耕二用餐巾紙擦去嘴唇上的油和番茄醬,認真地點點頭,

“不久以前,她突然要給我錢。”

“給你錢?那不成了援交?”

透不假思索地隨口應了一句,接著便立刻後悔起來。耕二神色沉重,為了轉換一下氣氛,透連忙補充說道,

“當然,人家肯定不會有什麽惡意的。”

“惡意?”

耕二一下子不知該從何說起,

“詩史給過你錢嗎?”

“沒有。”

透斷然否定。

“那有沒有給你買過衣服之類的東西呢?”

那倒是有的。

“平時你們見面的時候,飯錢和住旅館的費用之類的花銷應該是詩史出的吧?”

耕二又接著問道,

“我們不去旅館的。”

透的回答顯然沒有否定耕二的提問。

“看來都一樣。”

耕二嘟囔著說,好像在自言自語。但緊接著又補充說道,

“不過……”

“不過,給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說呢?。”

“為什麽?”

透只是好奇地問道,

“為什麽要給你錢呢?”

耕二頓了一下,然後回答,

“沒法說。”

稍後又接著嘟囔道,

“就是太過份了。”

“過份?”

透反問道。他實在理解不了耕二跟那個“太過份了”的女人到底是怎樣一種關系。

“那就分手算了。”

透把早就想說的話撂了出來,沒想到耕二立刻追問道,

“為什麽呀?”

“你不是還有由利麽?”

透隨口答道,盡管他並不覺得那有什麽關系。

“由利該不會知道你還有別的相好吧?”

耕二一臉詫異,

“她不可能知道。難道你認為什麽都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就是真誠了?”

“我沒那個意思。”

耕二一個詭笑,問透,

“詩史的老公知不知道你和詩史的事兒?”

也許知道吧,透覺得他應該是知道的。

“這個嘛……”

透支唔著,腦海裏浮現出大年夜那天站在詩史身邊的那個男人。

“你就是透吧?”

那個過來和自己打招呼的男人。

“在這種地方,覺得沒意思吧?”

他有著中年人微微發胖的體形,笑容也讓人感覺格外的不舒服。

“真是的……”

雖然是耕二在感慨,透卻覺得仿佛是自己發出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