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冊 第二十二章 亦有博弈(第2/5頁)

小錢奉上姜茶,笑道:“君侯回府,只有老夫人是真心高興的。公子嘛,即便高興,也是為了別的事情。至於郡主,奴婢瞧她精神不大好。一家子各有心事,難怪君侯受累。”

姜茶太熱,我飲了一口便放下了:“早知道是這樣了,倒也不必多說。我不在府裏的這三個月,府中可有事麽?”

小錢退了一步,道:“啟稟君侯,這三個月府裏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只是不大不小的也有幾件瑣事,君侯聽聽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未待我說話,綠萼嘻嘻笑道:“既不必放在心上,那又何必說給姑娘聽?怪勞神的。”

小錢笑道:“原本是可以不必讓君侯勞神,可是君侯既然問起,奴婢便不敢不說。”說著清一清嗓子,“這三個月來,日日夜夜都有人藏在咱們屋子周圍窺探,連除夕之夜、新年的三天也不例外。奴婢已嚴令府中的丫頭婆子們不準擅自外出,違者重責。直到最近一個月,想是一無所獲,所以略放松了些。”

綠萼又笑道:“錢管家,你好大威風!”

小錢微微一笑道:“這都是綠萼姑姑平日裏調教有方,不然府中上下這麽多人,小的未必能一一約束。”

這五年來,新平郡侯府全賴綠萼方能井井有條,小錢此言倒也不虛。綠萼聽了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一紅,揚起頭道:“這是自然。”

我和銀杏相視而笑。銀杏笑道:“錢管家,你只說你的,何必理她。”

小錢欠一欠身,斂容道:“不知君侯在宮中,境況如何?”

喝了半盞姜茶,隱有汗意,我隨手拿起榻上的折扇,一下一下敲著手心:“周圍除了綠萼和銀杏,都是宮裏人,還能怎樣?”

小錢一怔,道:“是奴婢蠢笨多口。”頓一頓,又道,“老夫人每月朔望過來,各處查看一番,倒也沒什麽。公子也來過兩次,說是找一件火器,急等著用,把咱們府裏翻了個底朝天。公子把君侯收集的所有火器都翻了出來,也沒見他要找的那樣的。因此……”小錢忽然失神,好一會兒不說話。

綠萼催促道:“因此什麽?”

小錢搖了搖頭,歉然一笑:“這……奴婢也說不好,公爺仿佛松快了,又仿佛不大高興,神色忽陰忽陽,忽喜忽憂。奴婢也說不清他究竟是高興還是懊惱。”

朱雲趁我不在府中,竟然親自來翻找證物了。我微微冷笑:“他倒是不客氣。”

小錢笑道:“公子是君侯的親弟弟,自然也是咱們新平郡侯府的半個老爺,公子要來尋東西,奴婢們只能幫著找,不敢阻攔。說來也巧,自那以後,外面對咱們的盯梢竟慢慢松懈下來。”

我正要命銀杏去添茶,轉頭瞥見她焦灼與期盼的神色,頓時了然,於是放下空盞:“這三個月,劉钜去了哪裏,你可知道?”

小錢笑眯眯道:“劉公子一直不見蹤影,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住了,仿佛也並沒有在自己的家中居住。這三個月裏,劉公子統共只回府一次,給了奴婢這個。”說罷自腰間解下一只青灰色囊袋,雙手奉上。

腰囊以絲為經線,棉為緯線織成的,平展厚實,觸手光滑,並無任何紋飾。束口的粗繩斷口齊整,是用利刃削斷的。內中裝著一枚小小銅牌,幾錠碎銀子,一張疊得齊齊整整的青綢帕子,兩張應收的債券,各一百兩白銀。銅牌上端端正正鑄著一個“信”字。

銅牌直徑寸許,光可鑒人。我掂一掂,笑道:“這是信王府的腰牌。黃銅價貴,那人身上帶的銀兩也多,還有一方青綢帕子和兩張大額債券,許是信王府的大管家也說不定。”說罷將銅牌裝入囊中,“劉钜怎麽說?”

小錢笑道:“劉公子說,他那日出去喝酒,足足在城裏被人跟了一天,做什麽都不痛快。於是甩開他們,反跟了回去,便看見他們與這腰囊的主人說話,當下悄無聲息地拿了來,交給了奴婢。”

銀杏忙道:“果然這些日子盯梢咱們府裏和劉公子的,都是信王府的人。”

我將腰囊交給了銀杏:“收起來吧。還有別的事麽?”

小錢笑道:“還有兩件小事,一是前兩日君侯生辰,雖然沒在府裏過,禮卻不少收。君侯要看麽?”

我笑道:“迎來送往的,都是你和綠萼做主,不用看了。”

小錢道:“還有一事,西南陽苴咩城的牟亦送了好些孩子進宮為奴,內阜院特意挑了兩個模樣好的丫頭送了過來。這二人該在哪裏當差,還請君侯示下。”

宮中府中都尋不到破綻,信王府仍是不肯放棄。我笑道:“宮裏送來的,不可薄待。那就把我衣裳首飾還有私蓄交給她們掌管吧。”

綠萼立刻道:“這些東西一向是奴婢掌著的,她們才來,姑娘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