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第2/4頁)

想想雖有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接下來,他們聽從少司命的吩咐,走到每一個陣眼處,等少司命堪定了位置後,才將骷髏頭掩埋下去。埋的過程也很復雜,每次動土前都要先打卦,由軍祭出面做禱,等九個陣眼都處理完後,已經是黎明初至,天色微熹了。

他們很識趣地沒有追問,也不想知道這九個骷髏頭的來歷。軍祭想得比較周全,問道:“設局之人既能向天借運,此人必不簡單。我們在他的陣眼上動手腳,難免不會被他感應察覺。”

“不會。”少司命言簡意賅。

酈清悟設局會用的是天材地寶,吸收日月之精,這一類材料決計不能遇到血腥、殺戮之類的不祥之物。為了避免被他過早察覺,少司命甚至沒有在陣眼上動手,而是在每個陣眼處,找出了對應的死門,將骷髏埋在九個陣眼的死門方位,慢慢滲透。

這九個血骷髏,說來話長了。它們是國師的得意之作,是國師花費數十年煉制。要尋找全陰時辰生人,且必須讓他們經歷人間九苦,諸如貪婪、暴怒、偏執、傲慢、猜忌、怨恨、嫉妒……最終將人虐殺。這虐殺要歷經九日才能死,九天裏慘叫聲不可斷絕,方成絕器。

附著了如此深重怨氣的骷髏,若放到九個陣門上,強烈的戾氣會慢慢滲透到九個陣眼,而迷霧陣從天地中借來的能量,將被戾氣消磨殆盡,再也發揮不了調霧的作用。

這消磨是有一個過程,夜半子時陰氣最重,才能緩慢滲透。等到酈清悟察覺陣法有不對勁時,陣的正氣已被化解、破壞掉,困擾了高闕塞數日的大霧,將會逐漸消散。待那時仗已經打起來了,想要再補救,也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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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高闕塞時,朝霞初亮,天邊一團紅霧。

經歷了整整一夜,讓拓跋烏愁眉不展的心事,總算是被少司命解決了。

軍祭回去復命時,拓跋烏正在射箭,聞言喜得三箭連發擊中紅心,不住道:“不愧是睿王爺的人……那少司命有沒有說,這霧何時能散?我看這天,遲遲也沒有散的意思,射靶子都是盲射。”

“說要夜半子時陰氣最重,對方的陣才抵不住。”

拓跋烏敏銳地抓住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今天後半夜,晉國的陣才能被破,霧才散?”

“是,”軍祭有些遲疑:“後半夜霧開始散,天亮時才真正散去。”

如此一來,突圍的時機便十分重要。拓跋烏放下弓,拉開腿坐在地上,沉思了片刻:“把阿木黑他們都叫來,是該考慮今夜突圍的打算了。”

常年打仗積攢的經驗和本能,讓他很快有了突圍的對策。要趁後半夜霧氣未散時,在濃霧掩護下出城突襲,打晉軍一個措手不及!

可以想象,那時晉軍一定是驚慌失措的。等天亮霧散時,西魏士兵的優勢更就完全體現出來了——快、機動、矯健,只要他們能占住突襲的先機,晉軍就再也翻不了盤。

還妄想用八百戰俘,動搖一萬多人的軍心?哈哈,他就給晉軍上好這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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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轍在沙化的地面上留下錯綜交織的痕跡,向著北方急速前行。

已經時至晌午,酈依靈只是跟著眾人隨便吃了幾口幹糧,不停歇地趕路。昨夜裏他們也只休息了兩個時辰,押糧官一路打著氣道:“咱們已經挨著朔方郡的地界了,再穿過一個縣,就能到高闕塞!”

漫長的車隊從頭喊到尾,眾人吊起精神繼續趕路。至申時末,日暮黃昏之際,才隱隱靠近高闕附近的荒村。

已經急行了幾個時辰,酈依君提議道:“給他們民夫休息一下。”

押糧官員便吩咐眾人止步,原地休息小片刻,順便解個手:“接下來不歇腳了,統統都去解個手,酉時必須要趕到!高闕的兄弟們等不得!”

眾人趕緊起身去拉撒,酈依靈正要回避,發現四面八方都是解手脫褲子的士兵,她的眼睛無處安放,頗有兩分尷尬。忽然怔道:“等一等!”

——這裏士兵、部曲、民夫一共五千人,五千大軍齊齊蹲茅房,該是何等壯觀的場景,走了以後怎麽辦,留下一地五谷輪回之物嗎?

她蹙眉提醒道:“你們解手歸解手,總該挖個地方好歹掩埋了才是,否則路過的人該怎麽辦?”

押糧官沒有反駁,想來酈依靈這種好出身的人大概十分忌諱這些不雅觀的事,他也沒必要和她犯沖,便爽快道:“是考慮不周了,我這就吩咐下去,叫他們先劃個範圍,一會兒解完手處理掉。”

他轉頭就吩咐了下去,劃了個方圓一畝大小的五谷輪回之所,眾人分批次去解手。幾千人一起挖一畝地,也就片刻功夫,熱火朝天地動土,將土堆放在四周。

酈依靈坐在馬上喝水,正要小憩片刻,忽然聽到人群裏一陣嘈雜,有人在問:“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