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4/5頁)

身為天子,若做出了決定,便應有足夠的勇氣去承受它的對與錯。

曾經的蕭懷瑾,甫一登基就擾得世家不寧,動蕩國基;成婚四載未有子嗣,國本不固……

穩定的社稷,需要的不是只有一腔抱負的帝王。這幾年,正如太後在宗室裏物色嗣位人一般,他也曾對蕭懷瑾感到失望,感到愧對自己背負的承諾,愧對被交付到手中的山海劍。

如今,蕭懷瑾在與人搏殺,不是為了遊戲,而是為了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任。

他終是學會了承擔。

酈清悟欣慰地看到,當年那個純粹的孩子長大了。變了很多,卻也有很多性情,從未改變。

譬如骨子裏的執著,還有折不斷的血性。

凜凜秋風,吹遍人間。

他想,也許這孩子更適合做一個將領,而不是當一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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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與燕國比賽的最後一局,一刻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

先是晉國跨越了大半個場,把球擊到了北燕的後方。

而後是北燕的人拼命馭馬攔截,兩邊的馬撕咬踢打,北燕將球搶回,重新將攻勢推到晉國後方。

再後來是晉國的人上前阻攔幹擾,北燕的野馬四個蹄子亂甩,一時間,別的人竟不能近身……

隨後,北燕的球將運著球,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沖到晉國球門前!

一擊入球!

場外一片嘩然,群情激奮。

北燕的人是歡呼,晉人卻是白了臉色。

這一場,晉國是敗定了!

麗妃捂著眼睛,她已經不敢看。何貴妃胸口急促起伏,想把眼睛轉開,卻又做不到。

武修儀依舊沒有回來。

連向來冷靜的白昭容,目光都一瞬不瞬,錢昭儀六神無主地戳她,她也並不理睬。

唯一還面不改色的人,就只有何太後,她的神色繃著,沒有人敢靠前。

謝令鳶則不斷地瞄右下首的香,數著它一點點變短。

一刻鐘是十五分鐘,現在大概只剩三分鐘了!

晉國還是一個球都沒有進。

簡直是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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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瑾依舊在拼戰,他似乎已經忘卻了時間。

在他的支撐下,晉國球將依舊在頑抗,打得不相上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竟然只有北燕進了一個球。其他時候,雙方都是爭奪擊球,搶來搶去。

再一次,球又落到了慕容臨的馬下,算著時間,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他唇畔勾起微笑,便要向晉國的球門射去。

揮杆的一瞬,一道影子卷起塵埃,飛馳而來!

慕容臨眼角余光一瞥,是蕭懷瑾策馬沖來,眼看要將球截走——他可真是不死心!

蕭懷瑾擅長截球,方才場中北燕的好幾個球,就是被他中途截飛的。所以,慕容臨對他十分提防。

慕容臨胯-下的馬,是野馬王中的王者。

見蕭懷瑾的馬沖了過來,它便鬥意凜然,擡起腿就要反擊!

馬的烈性被激起來,也是極為可怕的。

蕭懷瑾的馬,也不是服軟的個性,它也很烈。

兩匹馬還沒靠近,便開始鬥了起來,你咬我我躲開,我踩你你避開,竟然相持不下;而馬上二人也不斷地爭搶那個球,正在此時——

蕭懷瑾的馬,被絆倒了!

蕭懷瑾的馬,比起野馬王,雖然體格壯碩,但畢竟還是“方”了點;野馬王打過千百場仗,性子更為狡猾,趁其不備,一蹄子絆在汗血馬腿上,將蕭懷瑾的馬絆倒在地!

蕭懷瑾的馬往前栽倒,而坐在馬上的他,幾乎瞬間就跟著往前面栽下。

電光火石間,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你把我撞下馬,讓我們輸。

而我就算摔死,也要拖著你一起!

想到這裏,蕭懷瑾幹脆地扔掉了手裏的馬韁和馬球杆,兩手扯住一旁正要揮球的慕容臨,拖著他一並往地上摔下去!

蕭懷瑾心性熱血,受不得激。

激過頭了,便要和人拼命。

慕容臨一個不防,被他用盡全身力氣地扯下了馬,二人竟是糾纏著摔下去!

他們重重跌落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北燕人原本正要趕上前搶球,見勢不好,怕踩到兩位貴主,趕緊收住。

就在這落地翻滾的間隙裏,宣寧侯沉穩如山,策馬而過揮杆如飛,隔了大半個球場,將球擊入了北燕的球門中!

“時辰到——”贊者揚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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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一片嘩然,徹底沸反盈天。

兩國的人都站了起來,望向場中。何太後一動不動,目光落在蕭懷瑾身上。

謝令鳶遠觀這一幕,她也沒有想到,蕭懷瑾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他有和人同歸於盡的狠勁。

卻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心術!

場中敲起了鑼聲,晉、燕兩國的馬球賽,五局結束。

前兩場,晉國勝;後兩場,燕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