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5頁)

於是這場比賽過後,雙方總成績,就已經成了二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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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容皺眉不語,並不看北燕的人,叫他們吃了個釘子。慕容臨只得將目光轉向何太後,何太後亦是面如冰霜,美貌下仿佛隱藏著無數利刃刀鋒,只是礙於國禮,沒有當場發作。

她在方寧璋被摔下馬的時候,就提前派人去太醫局叫了人。

太醫局擅長骨科的太醫已經趕來,替方寧璋看了看手臂,向皇帝和宣寧侯匯報道:“回陛下、侯爺,方小世子的手骨碎裂,需要固定後靜養三個月,日後還是能恢復自如,只要前兩年注意著,少拿重物便可。請容臣稍後開方子。”

宣寧侯聽了,這才稍微放下了心。蕭懷瑾站在一旁,倒是有些內疚,雖然人不是他所傷,但終究有他的緣故。宣寧侯一生未婚無子,過繼來的孫子還因比賽緣故而受了傷……

想到這裏,蕭懷瑾看向球場,目光堅定——接下來的最後一局,他無論如何,一定要贏!他必須要對得起向晉國的承諾,也要證明給所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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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兩局比試,北燕的野馬王打得意猶未盡,愈戰愈勇,亢奮地躍騰。

倒是晉國的馬,或多或少受了些傷,且馬皆有靈性,感受到將士們的焦灼,狀態更受到了影響。

事已至此,晉國少不得又要重新換馬。

禦馬監的人將備選的馬牽了出來,替它們編馬尾辮,以防馬尾散開,比賽時幹擾了主人。

其他人都在場外,沒有人注意禦馬監這邊。

先時那兩個在人群中走動的栗色錦衣人,終於覷到了機會,不動聲色向這邊走來,趁人不備時,袖子中銀光一閃!

幾根淬了毒的銀針細若纖毫,悄無聲息地飛空劃過,目標竟是指向晉國的馬匹!

忽然,有兩顆石子從另一邊飛來,將銀針打偏,落在場邊的地上。

那兩個錦衣人很是警惕,他們先時就混跡在人群裏,做公子哥的模樣,見狀趕緊擠出人群,裝作對比賽失望不已,搖頭離開。

然而走出去沒有多遠,卻被幾個人截住了。

禦馬監的人對方才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賣力地替馬腿纏上布條,檢查好它們的狀態。

即便重新換了馬,但晉國的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方寧璋已經不能再參加比賽,晉國的隊員需要重新點將,替補他的名額。

蕭懷瑾之前是按著每個人的性格和擅長,來搭建的隊伍,方寧璋一倒下,一時間,他也找不出合適的人取代,能夠默契地與他配合。

他安排的替補之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都不太合適方寧璋的位置。

就在蕭懷瑾思考的時候,宣寧侯方老將軍走了過來,沉聲道:“陛下,既然臣的孫兒已經負傷,臣自請代他上陣,為國盡忠,克敵制勝!”

他堅定地看著蕭懷瑾,眼睛裏是沉沙也沒有掩去的鐵血。那一瞬間,蕭懷瑾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一種魂,將魂。

此刻的賽場,似乎已經風起雲湧,刀劍爭鳴,四周的呼喊聲仿佛是千軍萬馬的怒號,卷席沖擊而來,激蕩人心。

蕭懷瑾微微張開嘴,心頭劇跳,全身的血仿佛都湧了上來。

這一刻,他仿佛在黑白無彩的道路上,走了寂靜無聲的二十年,忽然看到了絢爛的顏色,聽到了真實的聲音——

三千世界翩然生輝,洪鐘之音響徹耳畔!

蕭懷瑾定定望著他:“好,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他又重復了一遍。

方想容換上了馬球勁裝,一把跨上了馬。

時隔多年,未著戎裝,卻依舊能輕身上馬,握住韁繩的手,十指有力,骨節分明。

他頭發花白,臉色沉肅,雖然年邁,卻無人敢有輕視之心。

哨聲吹起,他一夾馬腹,如箭離弦,騰空躍起!

蕭懷瑾緊隨其後,揚鞭而上,看著方老將軍在前方堅-挺的背影,心中越發因亢奮而戰栗。

方將軍老了,脊背也不曾彎曲;而晉國如今雖弱,也不肯以卑弱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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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因為方寧璋的墜馬受傷,反而被激發了士氣,盡管被對方的野馬反復騷擾,卻還是堅持住了攻防陣線,兩邊打得十分膠著。

深秋凜凜的風,吹起塵土,兩方卻是揮汗如雨,面色漲紅,渾然忘卻了外物,是極寒還是極炎,是人聲鼎沸還是鴉雀無聲。

遠處,酈清悟的目光,一直落在蕭懷瑾的身上,確認皇帝的馬匹安然,沒有被方才的銀針驚擾躁動,不會橫生枝節。

他的目光跟隨著蕭懷瑾,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復雜。

就像他這些年,受人遺命所托,為克“晉過五世而亡”的傳言,被迫在紅塵和化外中遊離——他雖然會替蕭懷瑾鏟除暗中的威脅,卻終究不能代替其完成帝王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