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屋內安靜了片刻。

蘇小培問:“顧掌門,我想尋個人。不知顧掌門可否幫忙也測他一測,看他如今如何,我又到何處尋他為好?”

顧康問:“是那位程公子?”

“是。”蘇小培點頭。“顧掌門知道?”

“官府曾下函尋此人,冉大俠也曾到處留書尋此人,故而知曉。”

“那請顧掌門一測,如何?”

顧康想了想,點點頭。他重打散了沙盤,重點燭光,卦盤拿在手中,念念有詞。季家文屏聲靜氣盯著沙盤看,蘇小培卻是盯著顧康的表情。冉非澤看了看顧康,又再打量了這屋子。

過了一會,顧康道:“程公子一切安好,只是如何尋他,這卦裏倒是沒說,只說緣牽一線,緣至必見。”

季家文又看了看蘇小培,心裏嘀咕這卦算了等於沒算,啥也沒說。蘇小培卻很平靜,道了謝。然後她又開口,這次冉非澤卻是與她異口同聲:“顧掌門。”

兩個人喚完對視了一眼,然後蘇小培謙讓了一下,“好吧,讓壯士先問。”

“顧掌門。”冉非澤老實不客氣先問了:“方才你給蘇姑娘蔔個卦,那個‘死’字,是她死還是旁人死?”

顧康一愣,哪有人這般問的?“我只讀卦意,不敢亂猜。”

“那再多測一卦解解這‘死’之意呢?”

顧康搖頭:“多測無用,天意不可強求。我門規矩,一人一日只測一卦。”

冉非澤點頭:“那這般吧,顧掌門為我蔔一卦。我與蘇姑娘情投意合,顧掌門測測我們的姻緣如何,我便能從中推斷是姑娘死還是旁人死了。”

顧康又是一愣,轉眼看了看蘇小培。蘇小培一臉認真嚴肅,眼角都不瞄冉非澤一眼,好像壓根沒聽見。冉非澤又道:“顧掌門莫瞧她,她害羞。”

這說得顧康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再看蘇小培,他猶豫了一下答應了。開卦算字,過了一會答:“冉大俠奇緣已至,奈何兇險。”

蘇小培其實並不是真想算卦,也不把結果當回事,她拉顧康過來算卦是因為先前與管事聊天時他介紹了有卦室,而她為了讓冉非澤脫身才出此策,可沒想到冉非澤會提出要算他們之間的姻緣,聽到“奈何兇險”這個詞,她心裏陡然一沉,忍不住垂下頭,這個結果,還真是準啊。

冉非澤卻似是不甘心,又道:“兇險不怕,只是最後是善果還是惡果?”他摸~摸蘇小培的腦袋:“若是善果,便是說蘇姑娘無事,若是惡果,便是說蘇姑娘極有危險,那我們可得當心才好。”

蘇小培擡頭看顧康,顧康看看這兩人,安慰道:“凡事當多加小心便好。”

蘇小培與冉非澤對視一眼,冉非澤沖顧康微微一笑:“顧掌門果然高明,當日九鈴道長與我說,他為蘇姑娘算卦,卦盤裂了,算不出來,顧掌門卻是可以,想來顧掌門技高一籌,當真是好。”

顧康臉微微一僵,而後迅速恢復如常,施禮道:“冉大俠過獎。”

冉非澤笑笑,與蘇小培再對視一眼,然後告辭離去。

三人走出神算門大門,季家文小心翼翼道:“姑娘莫慌,這算卦之事,也不能盡信,神算門雖然威名在外,但算卦只是算卦,聽聽便好。凡事小心,定不會出事的。”

蘇小培笑笑,謝他。冉非澤卻是敲季家文腦袋:“姑娘家能亂安慰的嗎?”

季家文揉腦袋:“未曾亂安慰,是真心實意的。”

真心實意就更討人嫌了。冉非澤又敲他腦袋:“去,去,將你大師兄叫來,我在我那屋裏等他。”

“叫他做甚?”

“自然是商議大事。”冉非澤回頭看了一眼神算門的宅子,離得有些遠了,幾看不到。“沒聽方才顧掌門說嘛,兇險兇險,莫忘了,九鈴道人之死還未曾查清,此事仍需從長計議。”

季家文一聽,頓時認真起來,轉身就跑:“我即刻去找大師兄。”

冉非澤看著他的背影,背手踱步,喃喃不滿:“毛毛躁躁的。”

“我倒是覺得十八挺穩重的,是個好孩子。某人年紀一大把了,那才叫輕浮幼稚。”

冉非澤斜睨她:“明日的飯也不做了。”

“十八答應給我送飯的,那孩子定是能說到做到。”

“澡膏牙藥沒收了。”

蘇小培撇眉頭瞪他:“壯士再孩子氣些沒關系。”

“那被子也沒收了,啊,姑娘的衣裳也是我的銀子買的。”

蘇小培不走了,杵在原地。

“騙你的。”冉非澤立時軟了,拉著她往家走,“被子還是你的,衣裳還是你的,澡膏牙藥牙枝全是你的。不過飯我還是不樂意做的,總得給爺們留些面子。”

蘇小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一路無語被拉了回去。她心道這日子沒法過了。男人的臭毛病發作起來真是難治,專業人士都招架不住。最重要的是,她也快病了。她踏進屋子,竟然有種回家的感覺。這真是大大的不妙,正欲嘆氣,冉非澤卻忽然背過身來,彎了腰,臉對著蘇小培的臉,差點鼻子碰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