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秦德正還算鎮定,這五十兩報價雖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沒讓他大驚失色,他想了想,道了聲“稍待”便出了去。

蘇小培有些不安,這種事她沒什麽經驗,一向都是別人給她多少她就接受,不過她事業一帆風順,確實也沒人虧待過她。如今討價還價,秦捕頭卻走掉了,她趕緊湊過去低聲喚了聲“壯士”,打算先跟他商量好底價是多少,一會要是秦捕頭提了異議,他們兩人也好口徑一致。

可冉非澤一點不著急:“姑娘莫慌,這寧安城可不是石頭鎮,官府富得流油,五十兩,他們出得起。捕頭大人臉皮薄,府尹大人急求結案,區區五十兩,斷不會拒絕的。”

“哦。”蘇小培又坐直了。好,信他。

就五十兩咬死不放松。

過了一會,秦捕頭回來了。就如冉非澤所料,秦捕頭沒在錢上糾結浪費時間,一口答應了。說如若能順利捉到兩個案犯,把案子破了,就付他們五十兩。

“如若只逮著一人呢?”冉非澤卻又說,“破了一個,就付一半吧,二十五兩。”

秦捕頭一愣,但還是痛快答應了:“成。”他方才與府尹大人商議,府尹只求速破此案,花錢都是小事。

冉非澤有了這話,滿意了。

蘇小培佩服啊,那馬征遠原來是值五兩的,現在繞了個彎,變二十五兩了。原來討價還價是這麽玩的。

秦捕頭咳了咳,把蘇小培的注意力引了回去。“蘇姑娘,我等已在城門各處設卡,官差們也會加緊城中的搜查,司馬府那邊,就等他們的消息,我也派了人喬裝打扮,盯好府門,看這兩日是否有可疑人等進出。”

蘇小培點點頭。秦捕頭問:“姑娘這邊,有何打算?”

“我打算,向秦大人建議,把馬征遠的懸賞告示全都撒了。”

“撒了?”秦德正一愣,而後恍然,“姑娘不必擔心,姑娘與冉壯士的賞銀與這告示無關,無論是否旁人提供了緝兇線索,只要抓到人犯,姑娘和冉壯士都會拿到賞銀。”

蘇小培也愣,這是想到哪裏去了?她笑笑,捕頭大人的思維方向還真是被冉非澤帶跑了。

“大人,撒告示與賞銀無關。馬征遠這人,母親改嫁後,就再得不到關懷關注,他在繼父家中身份尷尬,其他兄弟姐妹都看他不起,仆人們也對他疏忽不敬。之後他戀上妹妹馬瑤,那是家中唯一對他表示關心的人,但這段感情不可能有結果,馬瑤迫於壓力,為了讓他死心,主動要求出家為尼。至此,馬征遠的精神世界就崩潰了。”

這時冉非澤咳了兩聲,蘇小培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說,馬征遠從未得到關懷,無人在心裏看重他,他好不容易有個希望,卻又破滅了。他想要的永遠得不到,這時候他就打算報復。白捕快說,馬征遠最後一次去見馬瑤時,說了一句‘你等著’,接著,他便開始了在各城犯案。”

秦德正點點頭,這些他都知道。

蘇小培接著說:“他犯案之後,人人驚恐,處處議論,他一下子得到了滿足。他得不到的女人,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了,他懲罰了她。從前他飽受欺淩,現在人人怕他,他充滿了自信。這就是為何官府做了懸賞告示到處張貼他還敢繼續犯罪。他要的就是這個,這件事越張揚越好,大家越怕他越好。官府的懸賞,是在幫他宣揚,是在給他鼓勵。所以,懸賞告示必須從各城撒下來。”

秦德正從來沒想到這一層,他斂眉深思。

蘇小培又道:“司馬小姐的案子,那個兇手想嫁禍給馬征遠,這個意圖非常明顯。按理,如果這案子官府認定是馬征遠幹的,那官府該是加大對馬征遠的搜捕懸賞,可官府沒有,反過來,還把馬征遠的懸賞令給撒了。如果兇手隱藏得很好,從司馬府裏能得到消息,知道官府並沒有懷疑馬征遠這便罷了,可如果他不知道,那官府的這個舉動會讓他猜疑,刺激他,一旦他有所動作,露出馬腳,那我們找到他就更容易些。”

秦德正覺得有理。他道:“府尹大人囑咐了司馬老爺有關案情切不可外露。今日我們在司馬府堂廳議事,也沒讓仆役下人們靠近,這事對外該是能瞞得住。若我們宣稱兇手便是馬征遠,讓那兇手放松警惕又如何?這樣,許是他更易露了馬腳。”

“大人若是想讓真兇放松警惕,勢必得大肆宣揚兇手是馬征遠,如若消息傳入馬征遠耳裏,卻是會激怒他。他的光環,我是說,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有人冒充他,有人在搶奪他的榮譽,他為了證明自己,也許會使出更激烈的手段來證明,看,這才是我,我是獨一無二的。”

這時候冉非澤插話了:“照姑娘這般說,如若撒了懸賞令,馬征遠覺得自個兒未受矚目,那他會否做出些更出格的事來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