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2/2頁)

夢是從大腦“說明性記憶”中提取素材的,雖然這些素材在夢中會被幻化、變妄想,但蘇小培還是認為石頭鎮的街市,那些人物裝束和語言,告示上的文言文,古代的牙刷牙膏,太真實了。

而且,她的這個夢時間跨度不短,場景連貫,沒有絲毫跳躍,時間都是一分鐘一分鐘在進行。那夢中每個人都有正常的反應,她甚至在進行深度的思考。所有的事情情節合理,邏輯清楚。

蘇小培打開電腦,把她的這個夢飛快記了下來。她隨手搜了搜,發現古代竟然真的有牙刷和牙膏,這是她從前完全不知道的事。

蘇小培困惑了。她發了好一會的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她上班遲到了。

蘇小培這天上班上得稀裏糊塗,好在她在出版社裏一直都是混日子的狀態,所以也不惹人注意。上了半天班,蘇小培的真實感終於踏實了,於是她給她媽媽打了個電話。

李菲在圖書館工作,接到女兒電話的時候語氣很不好,她還在為她周末相親的時候又把男方鬧得不愉快生氣,聽說女兒沒什麽事就是打電話聊兩句更是生氣她心思不在工作上,忍不住借題發揮批評了幾句。

蘇小培跟母親的關系一直都是這樣,每次說話和見面總是會不歡而散,但聽得母親沒事挑事地說她,蘇小培這次居然不算太反感了,這太真實了,她果然只是做了場夢而已。

蘇小培把手機放回桌子,她看著它,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把手機拿過來,打開了手機裏的相冊。有一張照片,她最新拍的,照片存档名字是“嶽”。

蘇小培把照片點開,心跳頓停。

照片裏是咖啡屋的沙發座,那上面沒有人。

空的,空的沙發座。

那天跟她瞎說八道什麽他是月老她的命定愛人車禍被撞傷穿越了等著她一起穿越一起回來的那個年輕男人,不存在?!

蘇小培心有些慌,這種症狀對她來說應該不陌生,妄想、幻覺。

她在病人身上見過。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生這種病。

這個月老真的不存在嗎?

蘇小培打了個電話:“師兄,我是小培。我周六的時候遇到一個有妄想症狀的人,我給了他你的名片,是個年輕男人,他有沒有找過你?”

對方回答沒有。蘇小培應付了兩句,把電話掛了。

蘇小培發了會呆,又撥了另一個電話,這電話是她的博士導師,汪丹教授。他不但是她的導師,還是她的心理醫生。

沒錯,心理醫生也需要心理醫生。

也許常人認為心理醫生自己就幹的是心理治療的工作,自己的心理問題自己能夠解決,他們完全能克制脾氣,舒緩壓力。其實不然。心理醫生比別的職業更多的接受了心理壓力和負面情緒,他們研究融入病態的心理和邪惡內心的同時,自己也在經受著負面的影響。

蘇小培父親過世時,警方那邊就有安排汪丹教授為她做過心理輔導,汪丹教授與警方一直有合作關系,她從那個時候起了解了心理學在犯罪領域裏的作用,所以當她不能報考警校時,她的第一志願就是心理學。

碩士畢業後,蘇小培就進入汪教授的心理研究所工作,一邊繼續跟著教授攻讀博士學位,一邊工作。汪教授對她的事很了解,也給予了她許多幫助。

蘇小培給汪教授打了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她想與他聊一聊。

汪教授一口答應了。

蘇小培心定了許多,她原本就想著就那個奇怪的夢找時間與教授談談,他比她高明許多,也許會有些想法,如今再加上她出現了幻覺,那就更該好好聊一聊了。

蘇小培利用下午的時間整理了一下她夢裏的內容,早上匆匆記錄,並不太細致。這天總編原本是說要找她開會討論選題,但臨時出差去了,蘇小培樂得清閑。她在電腦裏把記錄內容再看了一遍,然後她愣了。

唐蓮,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人質情結,在某些條件下,被害者心理發生變化,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會反過來幫助犯罪者。她怎麽會忽略掉這個呢?

蘇小培把唐蓮的反應和前前後後的事再想了一遍,更加確定。沒錯,可她當時怎麽沒想到。她在那夢裏頭,判斷力真的是被狗吃了。

蘇小培一下午就在弄這些,她的档案建好,存在U盤裏,等到下班,她飛快出了公司大樓,準備去赴汪教授的約。

一下樓,她又呆住了。

站在樓前面,一臉焦急瞪著樓門口的,正是那個自稱月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