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客立春

鶴唳不喜歡接急活兒。

她覺得急活兒太粗暴了,不好玩。

登個高,望個遠,調個準心,等目標出現,感覺來了,Biu一下,錢就到手了。

這種活兒快是快,錢也多,但麻煩也多,雇主都是有錢任性的人,你要什麽都行,就是別給我惹麻煩,所以隨後的什麽槍支檢查,走私檢查,日常檢查,警察叔叔一日三懷疑,全要她自己扛,日子之難過,恨不得奮起一刀切了雇主……

想起來心就碎碎的。

可現在,她又要接急活兒了。

雖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也不是秦王一死下一代就高高興興上位的,至少要先以兒子的身份哭他個做足孝道的姿態才行。

不幸的是現在孔子學說還未大興,孝道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做太多就嫌太裝了,等老爹安葬了,樣子做得差不多,再上位誰都不會說什麽了。

想到這一點鶴唳和杭朝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恨孔子太無能……您老這麽聰明倒是先拿出傳銷的勁兒來給太子柱洗洗腦啊,讓他別那麽著急即位好嗎?!好歹哭他個七天七夜啊!

否則一上位就開始倒計時了呀!

合計現在的情況,杭朝義還在外有進不來,而宮裏所有的男人和有點位份的女人都要去大殿哭喪,這是哭喪的最後一天,明日,太子柱就要即位了,為了讓立春死時能保持“當今聖上的孫子的小妾”的身份,鶴唳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動手。

畢竟嬴子楚是史載被立為太子的男人,也就是說太子柱即位後立馬痛快的立了太子,而一旦嬴子楚成了太子,立春至少能做個“太子的寵妃”。

而殺太子的寵妃,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見鬼,坑怎麽這麽多!

鶴唳低著頭進入趙姬的寢殿,她走得婀娜多姿,不疾不徐,頗有步步生蓮的架勢。

於角色扮演之道她有特別的癮,一旦入戲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人,此時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忠心耿耿的侍女,所以極為自然的跪在了趙姬面前,深深低頭:“見過夫人。”

趙姬哼了一聲。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很準的,她再蠢也覺得鶴唳就像個狐狸精,即使心裏清楚她是誰,還是沒法擺好臉色……這也是她為什麽蠢的原因。

鶴唳名正言順進宮兩天了,她都沒睜眼瞧過這個呂不韋“花大力氣”尋來的“上士刺客”兼親兒子的“救命恩人”,非得鶴唳自己個兒要求才勉為其難召見一下,兒子在外頭給曾爺爺哭喪,她窩在溫暖的屋中塗脂抹粉,心也是挺大的。

肖一凡不在,照常在“上班”,朝九晚五的給曾爺爺哭喪的活動反而使他處於安全狀態,而另一方面他此時應該已經與成蟜相識已久了,畢竟按照地位,兩個小豆丁應該正排排跪在叔叔伯伯粑粑野爺的屁股後面憋淚。

“汝乃不韋之門客?”趙姬端坐於幾邊,在銅鏡中仔細的扶著自己的發髻,掃視鶴唳,“汝,何能之有?”

沒想到明明她來找趙姬,結果趙姬見著人就開始為難,這女人真是作作的,鶴唳挑挑眉,低頭應對,“奴,善探,”她迅速在腦內編寫接下來的劇本對白,“善刺。”

“善刺?”趙姬輕巧卻有力的把手中的發飾“啪”在桌上,媚眼清掃,“何解?”

“夫人,賜名即可。”

趙姬果然想也不想,脫口就說:“韓、夫、人。”

鶴唳笑了,趙姬我真沒看錯你:“夫人當真?”

趙姬的急切已經體現在身體語言上,她微微前傾,扔出一張激將法:“如何,不敢?”

“奴,為夫人而來,自當,為夫人著想。”鶴唳低著頭,“刺韓夫人,於夫人不利。”

“何解?”

這特麽也要何解嗎?!鶴唳頭一次有些憋悶感,好想自己給自己派個活兒爽爽!

然而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

心裏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她以祭奠死人的莊重回話道:“子楚公子內宅中唯夫人與韓夫人皆有子嗣,若韓夫人遇刺,夫人認為,公子當如何想?”

趙姬終於沒蠢到家,她沉默了一下,又恢復了剛才的坐姿,開始為自己挽尊:“汝尋吾何事?”

“奴曾言,奴善探。”終於進入正題了,鶴唳興奮起來,更加入戲,把一個愚忠門客類選手演得真真兒的,“昨夜,春夫人侍寢。”

趙姬冷哼一聲,忽然有些疑惑:“昨夜,公子不曾招寢。”

“春夫人夜半至公子殿中,天將明方出。”鶴唳簡直要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了,她那點古文功底全是以前看老頭兒那些秘籍記得的。

“賤奴!”趙姬怒了,硬是拗斷了手裏的玉簪,氣得俏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