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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能的!別告訴我,你安排了兩匹馬!”

“世界上沒有事是不可能的!”他笑著說:“你往右邊走,那兒有一個馬欄!”

我丟下了手裏拎著的手提箱,直奔向屋子右邊的馬欄,然後,我立即看到了那兩匹馬,一匹高大的,有著褐色的、光亮的皮毛,另一匹比較小巧,卻是純白色的。它們站立在那兒,優美,華貴,驕傲的仰首長嘶。我嘆息著,不停的嘆息著。雲帆走到我身邊來,遞給我一把方糖。

“試試看,它們最愛吃糖!”

我伸出手去,兩匹馬爭著在我手心中吃糖,舌頭舔得我癢酥酥的。我笑著,轉頭看雲帆。

“是你的馬嗎?”他問。

“不是。是我租來的,”他說,“我還沒有闊氣到白養兩匹馬放著的地步。但是,假若你喜歡,我們也可以把它買下來。”

我注視著雲帆。

“你逐漸讓我覺得,金錢幾乎是萬能的!”

“金錢並不見得是萬能的,”他說:“我真正渴求的東西,我至今沒有買到過。”

他似乎話中有話,我凝視著他,然後,我輕輕的偎進了他的懷裏。

“你有錢並不希奇,”我低語:“天下有錢的人多得很,問題是你如何去運用你的金錢,如何去揣測別人的需要和愛好,這與金錢無關,這是心靈的默契。”我擡眼看他,用更低的聲音說:“謝謝你,雲帆。我一直夢想,騎一匹白馬,馳騁在一個綠色的森林裏,我不知道,我真可以做到。你總有辦法,把我的夢變成真實。”

他挽緊了我,一時間,我覺得他痙攣而顫栗。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的夢變成真實。”他喃喃的說。

我怔了怔,還沒有體會出他的意思,他已經挽著我,走進了那座“小木屋”!

天哪!這是座單純的小木屋嗎?那厚厚的長毛地毯,那燒得旺旺的壁爐,那墻上掛的銅雕,那矮墩墩的沙發,那鋪在地毯上的一張老虎皮……以及那落地的長窗,上面垂滿了一串串的珠簾!

“雲帆!”我叫著,喘息著。跑過去,我拂弄那珠簾,窗外,是一覽無際的湖面。“你已經先來布置過了!”

“是的,”他走過來,摟著我。“上星期,我已經來布置了一切,這珠簾是剛訂做好的。”

我淚眼迷濛。

“雲帆,”我哽塞的說:“你最好不要這樣寵我,你會把我寵壞!”

“讓我寵壞你吧,”他低語。“我從沒有寵過什麽人,寵人也是一種快樂,懂嗎?”

我不太懂,我真的不太懂。噢,如果我能多懂一些!但是,人類是多麽容易忽略他已到手的幸福呀!

晚上,我們吃了一頓簡單的、自備的晚餐。然後,我們並坐在壁爐前面,聽水面的風濤,聽林中的松籟,看星光的璀璨,看湖面的光。我們嘆息著,依偎著,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我們的小木屋,我們的森林,我們的湖水,我們的夢想,和我們彼此!

雲帆抱起了他的吉他,他開始輕輕彈奏。我想起他那次把手指彈出血的事,於是,我說:

“不許彈太久!”

“為什麽?”

我躺在地毯上,把頭枕在他的膝上,我仰望著他的臉,微笑的說:

“你已經娶到了我,不必再對我用苦肉計了。”

他用手搔著我腋下,低聲罵:

“你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我怕癢,笑著滾開了,然後,我又滾回到他身邊來。

“你才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呢!”我說。

“為什麽?”

“人家——”我咬咬嘴唇:“怕你弄傷手指!”

“怎麽?”他銳利的注視我:“你會心痛嗎?”

“哼!”我用手刮他的臉:“別不害臊了!”

於是,他開始彈起吉他來,我躺在地毯上聽。爐火染紅了我們的臉,溫暖了我們的心。吉他的音浪從他指端奇妙的輕瀉出來,那麽柔美,那麽安詳,那麽靜謐!他彈起一簾幽夢來,反復的彈著那最後一段,我闔上眼睛,忍不住跟著那吉他聲輕輕唱著:

“誰能解我情衷?

誰將柔情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簾幽夢!”

他拋下了吉他,撲下身來,他把他的嘴唇壓在我的唇上。我的胳膊軟軟的繞住了他的脖子,我說:

“雲帆!”

“嗯?”他繼續吻我。

“我願和你一直這樣廝守著。”

他震動了一下。

“甚至不去想楚濂嗎?”他很快的問。

我猝然睜開眼睛,像觸電般的跳了起來,我相信我的臉色一定變得蒼白了,所有的喜悅、安詳,與靜謐都從窗口飛走,我憤怒而激動。

“你一定要提這個名字嗎?”我說。

他坐直了身子,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他的聲音冷淡而苛刻:

“這名字燒痛了你嗎?經過了這麽久,這名字依然會刺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