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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預備和爸爸去談嗎?”

他又沉吟了,考慮了很久,他擡頭看著我。

“不,我改變了主意,”他決定的說:“我要自己去和綠萍談。”

我驚跳。

“什麽?”

“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豈不太傷她的自尊?”他那對明亮的眼睛坦率的看著我。“你放心,我會措辭得很委婉,我會盡量不傷害她。但是,這件事只有你知道,我知道,她知道,不能再有第四者知道。反正,她快出國了,她出了國,別人只以為是我沒出息,不願出國,而她丟掉了我……”

“我懂了,”我說:“我們要串演一幕戲,變成她拋棄了你,而我接受了你。”

“對了。所以,我們相愛的事,要延後到綠萍出國後再公開。”

他盯著我,我們互相對望著,兩人都憂心忡忡而煩惱重重。好半天,我們只是對望著,都不說話,最後,還是我先開了口:

“你什麽時候和綠萍談?”

他沉思片刻,摔了摔頭。

“快刀斬亂麻,”他說:“我明天下班後就和她談!”

我打了一個寒戰。“你要在什麽地方和她談?”

“我帶她到這樹林來,這兒是最好的談話地方,又安靜,又沒有其他的人。”

我又打了一個寒戰。

他警覺的盯著我。

“你怎麽了?紫菱?”他問:“冷了嗎?”

“不,不冷。”我說,卻打了第三個寒戰:“我只是心驚肉跳,我覺得……我覺得……”

他緊握住我的雙手,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又有力。

“把你的心事交給我,好不好?”他溫柔而堅定的說:“信任我!紫菱,請你相信我!”

我望著他,暮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遊來,充塞在整個的林內,樹木重重疊疊的暗影,交織的投在他的臉上。我忽然打心底冒出一股涼意,我又一度顫抖。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的包圍住了我,我死命的握緊了他,說:

“你不會愛上綠萍吧?”

“天!”他輕叫:“你要擔多少種不同的心事!”

“我……”我囁嚅著,輕輕吐出幾個字來:“我愛你!楚濂!”

“我也愛你!”他攬著我,在我耳邊低語:“你一定要相信我,紫菱。”他輕念了兩句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我含著淚笑了,偎著他走出了樹林。

事後,我想起來,那兩句詩竟是“長恨歌”裏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