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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開去,端起了茶幾上的糖果盤子,去請那些沒有跳舞的客人們吃。嘉文倚著窗子,眼光不自覺地跟隨著可欣輕盈的身子旋轉,那細弱的腰肢擺動了裙幅,那張柔和的面孔透露著剛毅的神情。這是可欣,溫柔裏有著剛強,順從中有著叛逆,這是可欣,一本最難讀也最費解的書,但,卻多吸引人哩!你永不會對這本書厭倦。這是可欣!他的可欣!只要望著她,你就能感到喜悅與滿足的情緒在體內流動。這是可欣,他的可欣!

室內的氣氛是越來越熱鬧了,一些人包圍住了嘉文,詢問這次打獵的詳細經過。嘉文的興致被大家所鼓動,開始熱心地敘述了起來,誇張描寫的地方當然不在少數,尤其關於他如何打中那只羌。可欣在大廳中繞來繞去,招呼那些客人,而一當大家都喧鬧起來之後,她反而沉靜了。找了個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她靜靜地坐下來,出神地凝視著房門口。

客廳門口人影一閃,嘉齡穿著一身火似的紅衣服跑了進來,她後面緊跟著的是氣喘喘的胡如葦。嘉齡顯然在發脾氣,胡如葦卻在一個勁兒地賠小心。走進室內,嘉齡把大衣摔在沙發椅裏,自己往椅子裏重重地一坐,撅著嘴說:

“你跟著我幹嗎?你這個糊塗鬼!”

“別把氣出在我身上好不好?小姐?紀遠那個人你知道,沒一天肯安分的,誰曉得他——”胡如葦苦著臉說。

“別跟我提紀遠!”嘉齡沒好氣地嚷,“你懂得什麽?紀遠,紀遠,紀遠!我聽得都煩死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胡如葦一叠連聲地說,“跳舞,怎麽樣?”

“沒興趣。”

“那就陪你聊天。”

“也沒興趣。”

“那——”胡如葦的一字眉蹙起來了,失去了主意,終於憋出一句話來,“我就陪你這樣坐著。”

嘉齡望著胡如葦,抿了抿嘴唇,忍不住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笑著搖了搖頭,嘆口氣說:

“糊塗鬼!你這人雖然傻兮兮的,脾氣卻實在好!來,我們跳舞吧!讓紀遠下地獄去!”

胡如葦喜出望外,頓時咧著嘴笑了。他們站起身,卷進了人堆裏,一步滑行跟著一個旋轉,嘉齡的圓裙飛成了水平狀態。可欣渾身緊張地望著他們進來,又整個松懈地癱軟在椅子裏。他沒有來!他們也沒有找到他!他在何處?他會來嗎?當然,這是嘉文傷愈的慶祝會,是他打傷了嘉文的,他應該來!他一定會來!他必須要來!但是,他在哪兒?他在何處?他真的會來嗎?自從那天晚上,他就逃避得無蹤無影,他在躲避她?他在害怕?他——也會迷惘失措?他——也會猶豫畏懼?他——那個紀遠?

“可欣,想什麽?”

一個聲音打斷她的思潮,嘉文已擺脫了那群包圍者,不知何時起就站在她的面前了。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握住她的雙手,溫柔地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可欣?為什麽這樣不高興?有誰——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你別多心。”可欣勉強地說。

“那麽,就快樂起來!看到你難過,我也心中酸酸的。”嘉文受了委屈似的說,“不要這樣憂愁——你在擔心什麽嘛?”

“真的什麽事都沒有,”可欣說,凝視著嘉文,面對著那張溫文秀氣的臉龐和那對一往情深的眼睛,禁不住長嘆一聲,幽幽地說,“嘉文,你真愛我?”

“天知道!”嘉文嚷了起來,“你在懷疑我嗎,可欣?”

“不,不,我沒有懷疑,就是太沒有懷疑了。”可欣無可奈何地說。“你放心,”嘉文沉著臉,一本正經地、詛咒發誓地說,“我對你這份心,也只有上帝知道了,我這輩子——不只這輩子,還有下輩子呢,下輩子還有再下輩子呢,我都不會變的,永遠不會變的!今天如此,明天如此,幾千幾萬年還是如此!信不信由你!”他越說越急,臉色都變了,“我們從小一塊兒玩大的,你還不信任我!”

“我沒有不信任你,真的,一點都沒有不信任你。”可欣勸慰地解釋著,又幽然地嘆口氣。

“但——嘉文,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子——還——還多得很呢!”

“你這是什麽話嘛!”嘉文更急了,抓著可欣的手一陣亂搖,“你怎麽了嗎?可欣?你是存心慪我,是不是?你何必說這些呢?什麽意思嘛?我真越來越不了解你了!”他坐近了她,焦灼的眸子熱切地盯著她的眼睛,急促地說,“我告訴你一件秘密好不好?你以為今天就是單純地為我開慶祝會嗎?”

“怎麽——”可欣懷疑地轉動著眼珠。

“我跟你說吧,爸爸和你母親聯絡好了,今天晚上在圓山飯店有個盛大的宴會,就算我們的訂婚宴。爸爸瞞著我們,為了要給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戒指都打好了,你的是個一克拉的白金鉆戒——這些都是嘉齡泄漏給我的消息,你可別露馬腳,就裝作不知道吧。本來我也不想告訴你的,但是看你一直不開心,疑神疑鬼的,還是先告訴你,現在你知道了吧?我們的生命是在一起的,永遠不會分開……你即將屬於我,我也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