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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景陽宮呀!你進宮陪我,已經快十天了!”
紫薇坐在床上,神思恍惚。困惑的、茫然的說:
“我看到爾康了……他回來了……”
“那是夢!我也做了好多這樣的夢,夢到永琪回來了,醒來,才發現什麽都沒有!”小燕子拍著她說,“吸口氣,再慢慢吐出來……我就是這樣讓自己清醒。”
紫薇回憶著,尋思著,忽然打了一個冷戰。
“是夢嗎?夢裏的爾康,為什麽那麽真實?我似乎還感覺得到他的手臂,他的溫度。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耳邊回響……是夢嗎?”
紫薇眼前,突然閃過爾康臨走前的臉孔,聽到他臨走前說的話:
“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我的魂魄也會飄到你身邊來!”
紫薇顫抖著,擡眼看小燕子,低低的、小聲的說: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小燕子抱住她,喊著:
“我們都不要怕!只是做夢而已!他們去了那麽久,我們除了夢到他們,還能怎樣呢?”
紫薇點頭,眼神裏,依舊盛滿疑懼。她茫然四顧,室內的桌子、椅子、宮燈、擺設……一一在目,這是景陽宮,不是學士府,哪兒有爾康?是夢!只是一個夢而已。她的爾康,會活著回來和她相會!一定的!
同一時間,清軍營地,營火熊熊。
帳篷一座座豎立著,士兵在各個帳篷間巡邏。
永琪披著一件軍氅,頭上包紮著,臉色慘白的坐在火邊。簫劍遞了一杯熱茶給他,他就握住杯子,雙手無法控制的顫抖著。簫劍在他身邊坐下,凝視營火,神情悲苦。半晌,兩人不言不語。然後,簫劍掏出一支新做的簫,開始吹起《你是風兒我是沙》,簫聲淒涼的在營地縈繞。帶著他們,回到了以前的時光。一曲未終,簫劍擲簫長嘆。
“這樣的犧牲,未免太慘重了!”
永琪捧著杯子,漲紅了眼圈,依舊一語不發。
“五阿哥,你頭上有傷,請早些休息,節哀順變吧!”
永琪動也不動。這時,劉德成奔來,肅立著報告:
“報告五阿哥,所有犧牲的弟兄,都已經挖好了墳墓,明天一早就用軍禮安葬!不知道額駙的遺體,是不是也葬在這兒,以後再來遷葬?”
劉德成這樣一問,永琪才感到徹骨徹心的劇痛,跳起身子,把手裏的杯子往石頭上一砸,他爆發般的喊著:
“怎麽可以葬在這裏?紫薇還在北京盼著他……誰也不許動他的遺體!不許下葬,不許火化,我要帶著他走!我到哪兒,他到哪兒!我要一路帶著他,帶回北京去!現在,你們去把他搬到這兒來,我看著他,我陪著他!”
劉德成大驚,結舌的說:
“五阿哥……這……這不大好吧!仗還沒打完,一路帶著,不知道要帶多久?最近氣候不好,天氣潮濕,雨水又多,遺體不馬上處理,只怕會……會……”
永琪大聲打斷:
“不要再說下去!把他搬過來,搬過來!”
簫劍給了劉德成一個眼色,劉德成這才囁嚅著說:
“是!我知道了!”
劉德成匆匆的走了。
簫劍和永琪彼此凝視。永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用手蒙住了臉,低語:
“我怎麽回去見紫薇?我怎麽告訴她?來的時候,那樣生龍活虎,回去的時候,會是一堆白骨嗎?紫薇怎麽忍受這個?”
簫劍也痛楚著,沒有力氣安慰永琪了,拿起簫,再度吹奏著《你是風兒我是沙》。幾個士兵捧著爾康的盔甲、長劍、吉祥制錢等走過來。士兵肅立說:
“報告五阿哥,額駙的盔甲,已經洗幹凈了,血跡都清除了!額駙的遺體,換上了他的官服……這是額駙身上的遺物,劉總兵要我交給五阿哥!”
永琪接過爾康的遺物,大痛。
“我看著他中箭,我怎麽沒有沖過去?怎麽會讓它發生呢?我算什麽兄弟?我算什麽朋友?我們離開北京的時候,紫薇和小燕子追到城外來送行,紫薇再三叮嚀,要我和爾康彼此照應……”他拿起那個吉祥制錢,痛定思痛,“吉祥制錢,大吉大利,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他的聲音哽住了,說不下去。
簫劍展開那件盔甲,翻開衣領,赫然看到染著血跡的紫薇花。
“染著血跡的紫薇花!這朵紫薇,總算伴著爾康,走到最後一程!”
這時,幾個士兵擡著軍旗蓋著的擔架過來。劉德成跟在旁邊說:
“報告五阿哥!額駙的遺體在這兒!”
“放在這兒,放在火邊!”永琪啞聲吩咐。
擔架放在永琪和簫劍身邊,整個遺體從頭到腳都蓋著軍旗。永琪默默的看著,手裏,緊握著那個吉祥制錢。
“那個‘同心護身符’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我們最好再幫他戴上去!”簫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