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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西湖的月,分外明亮。

紫薇和爾康依偎在一起,看著湖水蕩漾,看著明月當空。紫薇幽幽的說:

“晴兒和簫劍總算得到老佛爺的認同了,我放下了心裏一塊大石頭,覺得老天還是挺照顧我們的,雖然我們鬧得驚天動地,每次都因禍得福!”

“這也是我們的特性吧!我們都有一種‘追夢’的本能,對於我們的夢,不肯放過,對於感情,也無法控制!今天小燕子講了好多的‘最’,她漏掉一個最重要的,我們是‘最率性’的一群!不管是小燕子、永琪、簫劍、晴兒,還是你和我,我們個性裏,都有一個共同點,我們率性而為,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這成了我們的宗教,簡直執迷不悟!”爾康深思的說。

紫薇看著天空,出起神來:

“是啊!這樣的天空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湖水這樣的風……如果我們生命裏,沒有一些詩意的情緒,豈不是糟蹋了這樣的山山水水?”

爾康深情的擁著她,接口:

“看到這樣的景致,你在想什麽?此時此刻,你心裏最深刻的思想是什麽?”

“你呢?在這樣的晚上,你又在想什麽?”

“我們一起說答案!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爾康說。

“好!”

兩人相對,就同時開口:

“東兒!”

紫薇一聽到爾康說出“東兒”兩字,就興奮的把爾康一抱,低聲喊:

“你真好!你跟我一樣,在想東兒!原來你心裏也有他!”

“我心裏怎麽可能沒有他呢!他是我的兒子啊!南巡以來,常常想著他,睡了沒有?胖了沒有?長高沒有?長大沒有?會念書了沒有?”

紫薇熱烈的,感動的凝視他:

“我也是!我也是!爾康……額娘曾經對我說,最好的丈夫就是最愛兒女的男人,我現在充分體會了!”

兩個人情不自禁,就深情的依偎著。

這時,有一條畫舫飄了過來,船上,有人在扣弦而歌,琴聲歌聲,都十分美妙。

爾康驚奇的說:

“聽!這琴聲和歌聲,滿有你的味道!”看向那條畫舫,“這是哪兒來的船?”

兩人就對窗外看過去,只見那條畫舫,緩緩的蕩了過來。船上的窗子,垂著白色的帳幔,裏面掛著一排月白色的燈籠。在帳幔之中,可以看到一隊女子樂隊,抱著樂器在奏樂。樂隊中間,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正對著窗子扣弦而歌,琴聲悠悠揚揚,歌聲綿綿裊裊,歌詞卻唱得非常清楚:

天茫茫,水茫茫,

望斷天涯,人在何方?

記得當初,芳草斜陽,

雨後新荷,初吐芬芳!

緣訂三生,多少癡狂!

自君別後,山高水長!

魂兮夢兮,不曾相忘,

天上人間,無限思量……

紫薇聽得怔住了。從小,她跟著母親學琴學歌,自認也唱得不錯,但是,這個白衣女子的琴藝已經出神入化,歌聲更是清越高亢。整個西湖,好像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連乾隆那條龍船上的歌舞聲,都被這歌聲給掩蓋了。這些,還不是讓紫薇震撼的地方,最讓紫薇震撼的,是那歌詞!那奇異的歌詞,好像訴說著一個熟悉的故事!

同時被這歌聲所震撼的,還有乾隆。當歌聲傳來的時候,乾隆正和福倫及江浙諸大臣喝酒談話。照例,有一隊絕色的女子,正在跳舞助興。聽到這樣的歌聲,乾隆驚怔著,立刻對大家做了一個手勢:

“不要吵!讓朕聽聽這琴聲歌聲!”

“哪兒來的歌聲?怎麽有船可以搖到這兒來……”福倫站起身,就想去査辦。

乾隆急忙對福倫說:

“噓!別說話!”

船艙裏的音樂舞蹈,都戛然停止,眾大臣氣都不敢出。

一片寂靜中,那白衣女子的歌聲,繼續飄來:

天悠悠,水悠悠,

柔情似水,往事難留。

攜手長亭,相對凝眸,

燭影搖紅,多少溫柔,

前生有約,今生難求!

自君別後,幾度春秋!

魂兮夢兮,有志難酬,

天上人間,不見不休!

歌聲輾轉纏綿,唱得如泣如訴。琴聲清脆悅耳,彈得蕩氣回腸。乾隆不由自主的隨著那歌詞的每一個字,陷進極大的震動裏,聽得如醉如癡。

歌聲在高亢的、繞梁不絕的尾音中結束了。乾隆猛的站起身子,問:

“這是誰在唱歌?”

孟大人惶恐的起立,緊張得舌頭打結:

“回皇上,這是夏盈盈……奴才馬上去阻止她們!本來要封鎖西湖的,皇上不肯擾民,這些老百姓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把船搖到這兒來了!奴才馬上去處理!”

孟大人說著,就急急往船艙外跑去。乾隆喊著:

“孟大人!等一下!”

孟大人止步,必恭必敬的站在乾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