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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萬萬沒有料到,學士府竟是一個溫馨的、親切的地方。福晉是一個高貴而溫婉的女子。看到傷痕累累的紫薇,她什麽話都沒問,立刻拿出自己的衣裳,叫丫頭們侍候紫薇梳洗更衣,又忙不叠地傳來大夫,給紫薇診治。幾個時辰以後,紫薇已經換了一套幹凈的衣服,也重新梳妝過了,躺在一張舒適的雕花大床上。她神情憔悴,看來可憐兮兮。

福晉彎腰看著紫薇,微笑地說:

“好了,衣服換幹凈了,人就清爽好多,對不對?大夫已經說了,傷都是一些外傷,還好沒有大礙,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紫薇見福晉這麽慈祥,不禁癡癡地看著福晉,在枕上行禮,說:

“福晉,夏紫薇何德何能,有勞福晉親自照顧,紫薇在這兒給您磕頭了!”

福晉聽紫薇說話文雅,微微一怔,連忙笑著說:

“不敢當!姑娘既然到了我們府裏,就是咱們家的貴客,好好養傷,不要客氣!”

金瑣捧著一個藥碗,急急地走到床前。

“小姐,趕快把這個藥喝了,福晉特別關照給你熬的,大夫說,一定要喝!”

紫薇看著金瑣,想到小燕子,就忍不住悲從中來,推開藥碗,傷心地說:

“小燕子這樣背叛我,我心都涼了,死了!信物沒有了,娘死了,爹……也沒指望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不能這樣說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金瑣急急安慰著。

這時,爾康、爾泰和福倫一起進來。

金瑣急忙起立。

“她好些了嗎?”福倫問福晉。

“好多了!”

爾康走到床前,深深地看了紫薇一眼,驚奇地發現,這個紫薇,雖然臉上帶傷,臉色蒼白,眼神中,盛滿了無助和淒楚。但是,她的秀麗和高雅,仍然遍布在她眉尖眼底,在她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那種典雅的氣質,幾乎是無法遮蓋的。爾康凝視著紫薇,微笑地說道:

“讓我先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阿瑪,官居大學士,被皇上封為忠勇一等公。我的額娘,你已經見過了。我是福爾康,是皇上的‘禦前行走’,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全。這是我弟弟福爾泰,也在皇上面前當差!你都認識了,就該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了。”

紫薇見爾康和顏悅色,心裏安定了一些,就掀被下床,請下安去。

“夏紫薇拜見福大人!給福大人請安了!”又回頭對爾康爾泰各福了一福,不亢不卑地說道,“見過兩位公子!”

福倫同樣被紫薇那高貴的氣勢震懾了,慌忙接口:

“姑娘不必多禮!今天姑娘大鬧遊行隊伍,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說來話長!”紫薇激動起來。

“你盡管說,沒有關系!”

紫薇有所顧忌,四面看看。

爾康回頭看婢女們,揮手道:

“大家都下去!”

婢女退出,房門立刻闔上了。

福倫、爾康、爾泰、福晉都看著紫薇。福晉扶著她坐下,大家也就紛紛落座。只有金瑣不敢坐,侍立在側。

紫薇就開始說了:

“我姓夏,名叫紫薇,我娘名叫夏雨荷,住在濟南大明湖畔。從小,我就知道我是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孩子,我沒有爹,我娘也不跟我談爹,如果我問急了,我娘就默默拭淚,使我也不敢多問。雖然我沒有爹,我娘卻變賣家產,給我請了最好的師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細細地教我。十二歲那年,還請了師傅,教我滿文。這樣,一直到去年,我娘病重,自知不起,才告訴我,我的爹,居然是當今聖上!”

大家看著紫薇,房間裏鴉雀無聲。

紫薇繼續說:

“我娘臨終,交給我兩件信物,一件是皇上親自題詩畫畫的折扇,一件是那張‘煙雨圖’!要我帶著這兩樣東西,來北京面見皇上,再三叮囑,一定要我和爹相認。我辦完了娘的喪事,賣了房子,帶著金瑣,來到北京。誰知到了北京,才知道皇宮有重重守衛,要見皇上,哪有那麽容易!在北京流落了好多日子,也想過許多辦法,都行不通。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認識了充滿俠氣的小燕子,我倆一見如故,我就搬到狗尾巴胡同的大雜院裏,去和小燕子同住,兩人感情越來越好,終於結為姐妹……”

“等一下!你和小燕子結為姐妹,她怎麽會跟你同姓?”爾康追問。

“小燕子無父無母,姓什麽,哪時生的,都搞不清楚。她為了要搶著做我的姐姐,決定自己是八月初一生的,因為她沒有姓,我覺得好可憐,就要她跟著我姓夏。”

“原來如此!”大家都恍然大悟,不禁深深點頭。

“我和小燕子既然是姐妹了,也沒有秘密了!我就把信物都給小燕子看了,把身世告訴了她。小燕子又驚又喜,整天幫我想主意,怎樣可以見到皇上。然後就是圍場狩獵那天。事實上,我們三個都去了圍場,小燕子帶路,要我翻越東邊那個大峭壁,是我和金瑣不爭氣,翻來翻去翻不動,摔得一身是傷。沒辦法了,我就求小燕子,帶著我的信物,去見皇上!把我的故事,去告訴皇上!小燕子就義不容辭地帶著我的信物,闖進圍場去了!從此,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今天,才在街上看到她,她卻已經成了‘還珠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