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2/6頁)

“文夕,你變了很多。”我也實話實說。以前的姚文夕可是最喜歡打抱不平的,俠肝義膽,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還不是因為彭莉那個賤人!”姚文夕說著嗓門又大起來了,“就是因為她,讓我開始對人性產生懷疑。你說吧,我當初幫了她那麽多忙,她竟然剽竊我的創作成果,透露給競爭公司,從而讓我背上內奸的罪名。我恨哪,真是恨死了這個賤人!”

一提到彭莉,姚文夕就咬牙切齒,事情都過去兩年了還氣憤難平。這事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彭莉為了自己向上爬,不惜陷害同窗姚文夕,害姚文夕被迫辭職是小,還弄得名聲掃地。當時作為姚文夕上司的黃炳坤當然是信任姚文夕的,他後來也找機會開了彭莉。彭莉那時候大約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件事讓姚文夕和黃炳坤越走越近,兩人慢慢互生情愫,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姚文夕在電話裏跟我說:“黃炳坤當時就跟我講,做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啊,這是一句老話,錯不了的。四月,你就是太善良……”

其實說不說,我心裏都明白。

正如姚文夕所說的,我的善良並沒有拯救這個世界,反而讓自己落了個眾叛親離的地步。我很少去想自己是對還是錯,因為我知道我只能這麽做,如果時光倒流,我想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沒有辦法,眼見親人一個個離去,我太害怕失去,雖然我最終還是失去。

“前些日子我在外灘碰到你妹妹芳菲了。”姚文夕終於說到了芳菲,“她跟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在餐廳吃飯,那男人年紀很大,不像是莫雲澤。”

我緊緊抓著聽筒,沒有吭聲。

“她好像混得不太好,我老公經常在一些社交場合見到她。”姚文夕點到為止,不知道是為了顧及我的面子,還是怕我難過,她並沒有打算多說。最後不忘叮囑我,“好好過日子,珍惜身邊人,你會幸福的,四月。”

幸福……

多麽傷感的字眼。其實我也經常在心裏問自己,我幸福嗎?

我沒辦法給自己肯定的答案,我只知道我現在很平靜,是那種心如止水一樣的平靜。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我似乎已經習慣這裏的生活,每天看看書,到山頂走走,或者去市區逛逛,生活簡單而安逸。這得感謝費雨橋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港灣,他總是盡可能地不讓我被外面呼嘯著的狂風暴雨影響到,因此我所看到的天空始終碧藍如洗,我所感受到的風始終溫暖和煦。我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除了院子裏生機勃勃的熱帶植物,就是費雨橋愉悅的笑容,聽到的也多是他朗朗的笑聲。

從前我不覺得他是一個愛笑的人,也不覺得他有多幽默,可是真的在一起生活後,發現他不僅幽默風趣而且學識淵博。無論說到什麽話題,他總能侃侃而談,還談得頭頭是道,見解頗深。當然,他諷刺起人來也是相當刻薄的,這個我已經在很多場合見識過。但私底下,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很善解人意,也懂得尊重人。也許他是刻意不讓我看到他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一面,對此我並不介意,因為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包括我自己。

費雨橋大多數時候都很忙,每天清早出門,傍晚才能回來,有時候要應酬到深夜,但不管多晚回來,必會進房送上一個晚安吻。如果我沒睡,他會坐在床邊跟我聊幾句,談談白天的見聞,或者假日的安排。當然,他很少談公事。

我們經常外出度假,有時候他出國處理公事時也會帶上我,白天他和合作方談判的時候,他會讓費依婷陪我觀光購物。費依婷不僅是他的秘書之一,也是他的堂妹,大學畢業後被他留在了身邊。為此我經常開他的玩笑,說:“一般男人從來不會把秘書這種敏感的職位留給親屬,你這是做給我看的嗎?”費雨橋大笑,“你小說看多了吧,以為我這樣的男人閑得沒事幹只會泡秘書?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在我們這個圈內是大忌。”

“婷婷是自己人,由她照顧你,我放心。”費雨橋過後又解釋。

這我相信,因為費雨橋是個疑心很重的人,他不太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可能跟他過往的經歷有關,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讓他對人性始終心存質疑。他常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想必他在現在這個位置上活得並不輕松。他的秘書和助理並不止婷婷一個,據我所知,公司總裁辦公室大大小小的秘書七八個,婷婷嚴格來說應屬於他的私人秘書,因為費雨橋很少安排婷婷處理公事,處理的都是他的私事,我就屬於他的私事之一。

婷婷很聰明乖巧,也很謹慎,話不多,每次出門都仿佛影子般跟在我身後。雖然我是她的堂嫂,但她很少稱呼我“嫂子”,通常都叫我“費太太”,除非在某些私下場合,費雨橋默許的情況下,她才叫我嫂子。我問過費雨橋是不是他授意的,費雨橋否認,只說:“她都這麽大的人了,應該很清楚,她先是我的秘書,然後才是我的堂妹,這些事情無須我教的。”